美东时间1月20日中午，民主党候选人拜登在华盛顿国会大厦宣誓就任第46任美国总统。此前，已黯然离开白宫的前总统特朗普在安德鲁空军基地举行简单告别仪式。尽管特朗普的副手彭斯和数名两党前总统等政要出席拜登就职仪式，尽管白宫如期实现权力和平移交，但是，美国经历的罕见内外危机并未随着特朗普任期落幕而消失，美国民众与世界舆论依然用复杂且带有疑惑的目光审视“拜登之治”如何开启。

特朗普走了，拜登来了，仅仅四年，美国政权就在共和党与民主党手里倒腾一番，快速实现两党轮替。这次轮替堪称美国历史上最具悬念、最具争议也最具爆炸性危机的权力转换。曾誓言“让美国再次伟大”的特朗普，留下一张这样的成绩单：疫情导致41万人死亡、经济严重下挫、社会极度分裂以及几乎被美国搞散架的国际治理体系。路透社20日发表评论称，“特朗普在阴郁气氛中离开总统岗位，这样的气氛完全是他咎由自取。”

尽管特朗普最终自吞苦果，但他打破象征和平移交权力的传统，拒绝出席新总统就职典礼，进一步破坏美国根深蒂固的民主选举和自由竞争政治原则，使“山巅之城”的德道光芒一落千丈，还给美国社会埋下新的分裂种子。

分析家们认为，特朗普退场和拜登上场只是美国内斗的又一个回合。此前，尽管拜登宣称将做所有美国人的总统且不追究特朗普的过往，但民主党在权力移交前夕促成众议院对特朗普的第二次弹劾，本身说明美国内斗与党争并未因白宫归属已定而画上句号。特朗普愤愤而去，并一再强调自己贡献卓著路径正确，未来无论他继续高举共和党大旗东山再起，还是一如媒体所传准备筹建第三力量“爱国者党”，都预示着美国内部的团结依然面临巨大挑战。

拜登执政当天，一口气签署17道行政命令，刷新美国总统说干就干的速度和效率纪录。据美国有线新闻网CNN统计，17道命令中有9项是专门用来废止特朗普既定政策的，意味着美国内政外交已迅速开启“去特朗普化”进程，并隆重开张“拜登之治”时期。然而，拜登并没有完全推倒重来另起炉灶，而是有选择地抛弃和继承，是同样基于维护美国利益并让美国“继续伟大”的方策、策略匡正与扬弃，显示出融合“奥巴马主义”和“特朗普主义”的治国思维，即走折中道路的“拜登主义”。

国内治理方面，拜登签署要求在联邦建筑中和州际旅行时佩戴口罩的命令，同时延长多项针对困难群体的保护措施。21日，签署重新开放学校和商业、扩大新冠病毒检测的命令。22日，开始实施对困难群体的进一步救济措施，并在未来一周说服国会通过1.9万亿美元的新冠救济法案。当然，被特朗普严重洗脑的美国公众是否接受口罩禁令，学校和商业开放伴随着新冠疫情持续高发，又反而可能加剧疫情。“拜登之治”能否见效，有待各方配合和时间检验。

全球治理方面，拜登就职当天所烧“三把火”预示，他继承大部分“奥巴马主义”正资产，抛弃颇多“特朗普主义”负资产，全面重拾多边主义、国际主义和美国领导世界的自我定位，包括重新开放美国墨西哥边界，向穆斯林移民开放签证，重返联合国遏制气候变暖的《巴黎协定》和世界卫生组织等多边框架。

但是，美国重返世界舞台中心，受制于内政优先的羁绊和综合实力的不足，也将受制于全面收缩的两党共识，而且，被特朗普折腾的全球伙伴对美国已然信心缺失。因此，尽管各国欢迎一个不再折腾的美国总统上位，尤其是西方国家对特朗普任期终结额手相庆，但拜登在第一个任期内有无能力和资源修复已百孔千疮的世界治理体系，又是一个巨大悬念。

拜登并非彻头彻尾的反特朗普主义者，相反，他将吸收特朗普的部分外交成果，并在特朗普开辟的战线上继续深耕细作，比如不会逆转中东政策，不会改善美俄关系，也不会大幅改变对中国政策。用分析家的话说，在“美国至上”“美国例外”“美国优先”等单边主义旗帜下，特朗普已粗暴地把所有“脏活”都干了，拜登团队攥着一把好牌，只要做点不同于特朗普的戏码，都能换回外界的好评。

“拜登之治”当务之急是内政，是团结全体美国人、控制疫情并复兴经济。尽管重建美国领导地位是其战略目标，但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拜登如果内政不善，为了中期选举和应对共和党乃至特朗普的挑战，有可能重蹈特朗普“病急乱甩锅”的覆辙，进而使美国外交继续混乱不堪，使美国对外关系再次呈现“特朗普之治”的乱象。

文/马晓霖（浙江外国语学院教授）

图源/新华社

编辑/王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