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宁文(《开卷》杂志执行主编)
他是我编辑的《译林书评》的重要作者
我大约是在三十年前第一次拜访赵瑞蕻先生的,第一次见面或许就在1993年或1994年之间的某一天吧。在赵先生1999年2月15日去世前的四五年间,印象中我与赵先生见面、通信应该是较频繁的。五天前,是赵先生逝世二十五周年的忌日,回想起来,时间过得真是太快了。前天晚上,我找出赵先生二十九年前给我写的一件手迹,从而勾起了我对往昔点点滴滴的回忆:
最可贵的是永远怀抱着一颗童心;最憎恨黑暗的是最光明的歌声!
赵瑞蕻
1995年12月15日于南京大学
我是1996年在译林出版社开始着手编辑《译林书评》这份有关外国文学的书评类小报的。这份小报自1996年10月创刊至今已经出了163期,每两个月出一期,报纸夹在那本著名的《译林》杂志中。我与赵先生认识不久,自然就将这位曾经第一个翻译《红与黑》的大翻译家作为这份书评小报的重要作者。
赵先生对我的约稿总是很支持,我今天找出《译林书评》的创刊号,赫然发现第二版的“书缘”专版除了刊有赵先生的一枚藏书票,还有赵先生所题的“书缘”二字墨迹,可见我与赵先生的书缘不浅。到了第二期,赵先生还为我所编的蒙田研究专版赐稿《Que saia-je(我知道什么?)》,当我将本期样报寄给赵先生后即收到他1997年3月13日的来信:“这期编的很好,集中介绍蒙田,两大版,给了读者新鲜深刻的印象。拙文承刊出,真感谢。如果可能,请你寄两份这期《译林书评》给我系比较文学研究所所长钱林森教授,他可给你写东西。信寄南京大学(210093)中文系钱先生收。”
过了八九天,再次收到赵先生的来信:“日前寄上一信谅已收到。信上忘记告诉你另外两位我系同行同事可以约写文章,为你所主编的《译林书评》助一臂之力,现再介绍如下:杨正润南大中文系副主任、外国文学教研室主任;唐建清外国文学教研室成员、作家班主任。他们两位教授都是专门研究外国文学,多年来担任教学工作,出版了好些东西;都长于写作。请寄《书评》给他们,谢谢。他们的通信处都是南大(210093)中文系。”由此可见赵先生对我这位初入编辑工作的年轻人的关爱与扶持。
编一本纪念赵瑞蕻先生的《开卷》特刊
也是因了与赵先生四五年的交往,在赵先生去世一年后,我除了编《译林书评》之外,还担任了《开卷》杂志的执行主编。有此诸多机缘,我在征得杨苡老师的意见后,在赵先生去世后即想编一本纪念赵瑞蕻先生的《开卷》特刊。经过大家的共同努力,《多彩的旅程——纪念赵瑞蕻专辑》终于在2001年8月问世。我在这本书的《编后絮语》中曾这样写道:
赵瑞蕻先生离开他所热爱的这个世界至今已有两年多了,可在大多数的朋友们心中,赵先生似乎并没有离去,王理行在他所写的《赵先生没走》一文中道出了人们的这种思绪:“为赵先生送行距今已两年有余,但我老觉得,我们送了,可赵先生没走。当置身于与诗歌、浪漫主义、中西比较文学、《红与黑》、文学翻译、鲁迅等相关的场合或情景时,说不定赵先生的音容笑貌就会浮现在我的眼前,始终是那副和蔼可亲令人愉快的样子,有时更是他诗兴大发的样子,那在抑扬顿挫之间满脸通红、泪水夺眶而出的情景。”
赵先生确实走了,带着他的诗,带着他的浪漫,去找寻他如梦如幻的梅雨潭之魂去了。在这册《多彩的旅程》中,赵先生生前的师友们以各自独有的忆念表达了他们对这位诗国长者的无限思念之情。赵先生是快乐的,因为有那么多的人在共同纺织一只充满着“甜蜜与光明”的花环,正如与赵先生相濡以沫半个多世纪的伴侣杨苡先生所言:“他会快乐的,因为他从来不愿意被人遗忘,而这本书恰恰证明他没有被人遗忘!”
这本纪念专辑分为五个部分:第一部分为师友的纪念诗文,第二部分为亲属的纪念诗文,第三部分为研究赵先生著述的论文,第四部分为相关的报道及唁电、唁函、挽联,第五部分为赵先生晚年较为重要的诗文及没有发表过的部分书信等。另外,在第五部分中的赵先生自撰传略、年表及著译书目等,对赵瑞蕻先生的学术经历及研究均有一定的参考作用。
2023年9月,赵先生故乡的温州市文史研究馆在文汇出版社出版了《弦歌中西赵瑞蕻》。这本正式出版的赵瑞蕻先生的纪念集就是在《多彩的旅程》所收文章的基础上增加了二十余篇文章编辑而成。至此,这本纪念专辑也就越发厚重起来。
这篇琐忆赵先生的文字有点长了,更无文采可言,实在汗颜,但我的感情确是质朴与浓烈的。最后,让我们重温一下赵瑞蕻先生的《我的遗嘱》,以此感悟赵先生的“最可贵的是怀抱一颗童心”的诗人情怀:我已到达了生命旅程的终点,/向亲友们告别,说声“珍重!”/无须追悼,让火焰拥抱我,/请把骨灰洒在仙岩梅雨潭中。/对我的后代只有一点热望——/做个光明磊落的人!/窗前石榴树又快要开花了,/烂漫的梦魂会年年歌吟!
2024年2月20日于金陵南郊,窗外细雨绵绵,春寒料峭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