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总共巡逻了6公里，发现和清除了2个捕鸟网具，清理了扔在红树林里和海岸边的废弃渔网、饮料瓶、泡沫箱。”近日，在位于广东省湛江廉江市营仔镇的红树林里，身着红色志愿服的陈飞（化名）一边向前来回访的检察官讲述当天的工作，一边忙着把捡来的垃圾塞进身旁的袋子里。

护林员并不是陈飞的本职工作，他在红树林里劳动也没有任何报酬，却为何干得如此认真卖力？

原来，他因为非法收购珍贵、濒危野生动物造成了生态环境损失，被判处有期徒刑1年，缓刑2年，并处罚金2000元。除受到刑事处罚外，陈飞还被判令赔偿生态损失费用共计7000元，以劳务代偿的方式担任临时护林员和护鸟员，清偿生态损失费用。据悉，这是湛江市首例劳务代偿刑事附带民事公益诉讼案。

创新柔性惩戒模式

“这原本只是一起普通的刑事案件，案情并不复杂。”据廉江市人民检察院主办检察官钟磊介绍，2021年3月，陈飞在没有取得野生动物驯养繁殖许可证等相关资质的情况下，在网上花费5390元收购7只鹦鹉回家自养。2021年7月，公安机关在陈飞家中将其抓获归案，现场查扣鹦鹉7只，其中3只为塞内加尔鹦鹉，4只为折衷鹦鹉。随后，公安机关将涉案鹦鹉送至湛江寸金动物园野生动物收容救护中心收养。经鉴定，涉案鹦鹉在我国属于国家二级保护野生动物。

钟磊表示，本案属于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且较为简单的刑事案件，但在审查案件中发现，陈飞是鹦鹉爱好者，出于爱好才非法收购涉案鹦鹉，其主观恶性较小，也没有造成鹦鹉死亡的恶劣后果；陈飞是家庭的主要经济来源，家庭负担比较重，其妻子当时还怀孕在身，即将生育，如果对其处予实刑，可能对这个小家庭造成较大的冲击。

一边是生态受损需要修复，一边是行为人确有困难，如何在两者之间找到平衡点，兼顾法理与人情、实现惩戒与教育相结合？这成了摆在生态检察官面前的新课题。

“考虑到陈飞的家庭情况、劳动能力和本案实际情况，我们对陈飞提出缓刑的量刑建议。至于陈飞造成的生态环境损失，则由其通过参加义务护林活动和到动物救护中心参加义工服务的方式代为承担。”钟磊表示，检察机关全面梳理案件事实，依法听取陈飞本人意见，实地走访相关部门及组织，咨询当地野生动物专家意见，学习借鉴外地类似案件优秀经验做法，提出了劳务代偿的意见。

针对劳务代偿的监管问题，检察官与刑事执行检察部门进行了深度交流探讨，创新提出劳务履行情况纳入社区矫正考评，形成司法行政总体监督、服务单位具体管理的方式。

法检“两长”同庭履职

2023年8月2日，廉江市人民法院公开开庭审理了该案，该案由廉江市人民法院院长担任审判长，廉江市人民检察院检察长出庭支持公诉，并履行公益诉讼检察职责。当天，廉江市人大代表、政协委员、相关行政机关代表、检察机关“益心为公”志愿者等60余人旁听了庭审。

法院经过审理后，当庭宣判，支持检察机关全部诉讼请求，以陈飞犯危害珍贵、濒危野生动物罪，判处有期徒刑1年，缓刑2年，并处罚金2000元。在公益诉讼部分，经价格认定，涉案7只鹦鹉价值7万元，由于7只鹦鹉没有死亡，生态损失的价值按照7只鹦鹉总价值7万元的10%计算，因此在刑罚之外，法院还判令陈飞赔偿生态损失费用共计7000元，以劳务代偿的方式清偿。

“我知错了，感谢法官给我一个以劳代偿的机会，我一定认真完成公益服务活动，以后再也不养野生动物了。”庭审结束后，陈飞当庭表示认罪服罚。

履行到位监管到位

判决后，劳务代偿能否履行到位、监管能否落实到位，是此案问题的关键。廉江市人民检察院时刻关注劳务履行情况，联合相关单位密切跟踪回访，做好检察履职的“后半篇文章”。

据悉，陈飞到廉江市司法局接受社区矫正后，认罪服罚，积极接受矫正和教育，严格做好电话汇报、书面报告、思想汇报、信息化核查等工作；同时认真履行护林员和护鸟员相关工作，从“危害者”变身“护鸟人”。

在营仔镇红树林回访时，通过被汗水打湿的衣衫、晒黑的肤色、塞得满满的垃圾袋，检察官判断陈飞在护林方面下了大力气。

“陈飞目前已完成4次护林工作，每次都超额完成。记得有一次，我都没有叫他来，他知道有护林任务后，主动申请参加，从早干到晚，没有任何怨言。”负责护林服务监管的廉江市营仔镇林业工作站站长叶维龙说。

2023年11月16日，廉江市人民检察院联合廉江市人民法院、廉江市司法局等相关单位带领陈飞到湛江寸金动物园野生动物收容救护中心参加义工服务，召开座谈会，跟进回访监督。

“这几只鹦鹉是我之前养的。今后我一定认真做好公益劳务，再也不做危害野生动物的事了。”在动物收容救护中心，陈飞路过鹦鹉养殖区域时，兴奋地指着其中的几只鹦鹉说道，随后，陈飞主动拿起扫把，认真清理园区内的落叶和打扫圈舍卫生。

“我通过担任临时护林员和护鸟员，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我一定按照要求，做好护林护鸟的工作，当好公益宣传员，用实际行动告诉大家要爱鸟、护鸟。”陈飞说。

在法检司联合回访座谈会上，廉江市司法局营仔司法所所长蔡超慧表示：“以劳务代偿方式参与社区矫正，这在我们以往的工作中是没有过的。从陈飞的改造效果来看，这种方式无疑是成功的，也给我们日后的工作提供了宝贵经验。另外，陈飞的孩子出生了，他托我向检察官、法官们深表感谢，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让他得以陪伴孩子的出生和成长。”

据悉，该案是湛江市首例劳务代偿刑事附带民事公益诉讼案。廉江市人民检察院检察长林吴兴表示：“检察机关生动践行恢复性生态环境司法理念，充分发挥‘刑事检察+公益诉讼检察+刑执检察’一体化办案优势，促使涉案人实现从‘破坏者’到‘保护者’的转变，传递了法理人情交融的司法温度，实现政治效果、法律效果和社会效果的有机统一。我们将继续依法能动履职，健全完善劳务代偿机制，凝聚更多合力，筑牢生态检察屏障。”

文/章宁旦 陈栋

编辑/倪家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