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女王》中,佘诗曼饰演的新闻主播文慧心以刷屏之姿闪现各个平台,“让你看看什么是新闻的极致”,舍我其谁的气势溢出屏幕,连观众都要忌惮三分。
TVB职业女性,继《鉴证实录》中从容理性的法医聂宝言、《刑事侦缉档案》里机智聪慧的记者高婕、《妙手仁心》中利落专业的医生唐姿礼、《法证先锋》里勇往直前的督察梁小柔等角色之后,再添一枚典型人物。
港剧里很少有傻白甜,而文慧心几乎站在傻白甜的反面,把欲望和野心写在脸上,遇到困难不等天降神兵,自己拿起武器披荆斩棘。在《新闻女王》中出彩的不止文慧心一角,还有秉持新闻专业主义的张家妍、追求真相无所畏惧的新人刘艳等角色。
早在二十年前,该剧总监制钟澍佳心中便有了《新闻女王》的故事雏形。当时做资料搜集的时候,他发现,“女性也能当老板”的观念并不十分强烈,而今天的香港社会中,许多大型机构、公司的高管都是女性。在他看来,女性可以担当的位置和男性理应没有区别:“非得要说区别,可能是女性比男性更辛苦、更困难,因为她们在很多时候会遇到不公平的对待,这是一个社会现实。我们不能逃避,这是写故事的起点。”
全员搞事业
以新闻为背景的剧集,全球范围内有诸多热门作品比如《新闻编辑室》《早间新闻》等。港剧方面,2015年播出的《导火新闻线》是不少观众心中的口碑之作,焦点是维护公义,揭露真相。
与前者不同,钟澍佳将《新闻女王》定位为一部女性群像剧,希望让观众看到女性是如何凭自己的努力在职场打拼、用自己的方式站稳脚跟的。它试图突破传统社会观念里的女性形象,展现新时代女性的风貌和选择,而新闻业是故事发生的背景,虚构的媒体集团SNK-NEWS是她们追梦的战场。
剧集开篇借配角徐晓薇之口点出这个职场是“全员恶人”——包括主人公文慧心。所谓“恶”,在于他们面对新闻线索,绝不拱手让人,为抢独家,有时不择手段。与文慧心敌对的主要势力是两名男性,一个曲意逢迎见风使舵,一个公报私仇心胸狭隘,可以说是“恶人”中的恶人。钟澍佳称,他们并不是为了讨好女性观众刻意拍《新闻女王》,而是作为创作者,有责任对时代正在发生的事情做出反应,将他们看到的现实以戏剧化的方式为观众记录下来。
《新闻女王》今年3月开拍,6月杀青,11月便上线,效率惊人,作为TVB今年四部台庆剧之一,年末播出自然是一张王牌。上线优酷半月余,《新闻女王》目前保持着良好的口碑和热度。节奏快、多反转、戏剧性强、高潮迭起是该剧吸睛的关键,而这一直是TVB的强项。
较长一段时间以来,很多剧集打着职场剧的旗号,却让男女主人公无休止地在工作中谈恋爱,职业戏份不专业,情节严重注水,节奏拖沓,令许多观众对类似剧集屡屡失望。
全员搞事业,是《新闻女王》吸引人的关键之一。回溯港产职场剧,实际上并非完全没有爱情桥段,但爱情永远不会是故事的重点。那些深入人心的职业女性,风采各异,共同之处在于理性独立和专业精神。面对感情的失落,她们处之泰然,潇洒应对。正如高婕所言,爱情只是人生的一小部分,这也是很多闪耀荧屏的女性形象共享的爱情观。《新闻女王》中同样如此,剧中的感情线是塑造人物性格、刻画内心世界的辅助,也是缓和激烈职场斗争的调味剂。
不过,在一些观众看来,《新闻女王》在展示新闻报道现场时有诸多悬浮夸张之处,比如记者在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情况下冲入火场拍视频,主播直播时被故意掐掉提词器、控制麦克风等。在钟澍佳看来,作为艺术创作,电视剧会和真实事件有所出入,很多时候需要在戏剧化和写实之间平衡,让节奏保持紧凑、明快,更高效地让观众理解故事情节。
面对第一集中“记者比警察救援队更早抵达意外现场”的质疑,钟澍佳解释,在香港这是经常会发生的事情,并不奇怪:“新闻记者经常比警察或者是救援更早到案发现场。有一些专门做突发的记者,会散在不同的区域、不同的地方,收到消息以后他们会用最快的速度赶到现场进行报道。”
职场,还是宫斗?
相对于展示专业精神,《新闻女王》诉诸较多笔墨描摹职场生态和派系斗争,很多时候,“抢新闻”“抢独家”成了权斗的工具。可以看到,SNK- NEWS的办公室政治可谓险象环生,文慧心与梁景仁的权斗,比“宫斗”还要步步惊心,令不少观众感慨自己若身处其中,第一集便会败退下线。两位主人公的选择,很难说究竟是为了新闻,还是为了“上位”。
随着剧情展开,人物的前史也慢慢揭开。在以一桩轰动全港的新闻之后,文慧心被推上了“新闻女王”的宝座,昔日恋人在报道中受伤残疾,文慧心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地位和尊重,以交付灵魂为代价。在成为盛气凌人的主播之前,文慧心曾是一个满腔热忱却被处处掣肘的新人,恶劣的生存环境逼迫她投身于权斗,为争取自己的领地,播报想报道的新闻拼命厮杀。
钟澍佳说,主创团队并没有考虑太多的宫斗元素,只是想把办公室里的各种生存方法和经验遭遇拿到台面上探讨。《新闻女王》想传递的理念是,新闻是一个对所有人都很重要的行业,每一家媒体或是每个记者报道新闻的时候,都需要同时具备很多条件,比如社会良心、专业精神、道德观念,还有职业操守:“但是现在这个社会变化这么大,很多时候很多人都因为不同的原因偏离了初心,没有办法坚守这些。比如做新闻,一个必须要坚守的底线,就是不能无中生有。”
剧中,始终冲在一线,以追求真相为第一目标的配角张家妍得到了许多观众的喜爱,她身上映照着TVB黄金时代港剧中职业女性的光彩。职场剧历来是TVB的强项,留下了令观众印象深刻的角色形象,不同时代的观众对职场、生活、爱情抱有不同的考量,创作者需把握住观念的变迁,才能创造出与观众同频共振的人物和情节。
《新闻女王》是钟澍佳时隔十多年后,重回TVB成立工作室后拍的第二部作品。上世纪九十年代的经典喜剧《难兄难弟》便是由他监制。与过去不一样的是,工作室编剧团队整体更年轻,还有不少电影编剧加入:“相对来说,他们可能没有太多的传统电视剧的经验,但是有很好的想象力和创造力。”日前,同样由钟澍佳担任总监制的《黑色月光》发布开拍消息,这是一部以危机公关行业为背景的复仇向职业剧,继续由TVB和优酷联合出品。他们将沿用《新闻女王》的方式,将更多时间放在人物架构上,“立住人物才是一剧之本”。
钟澍佳习惯在塑造人物时融入演员的气质,这一次刷屏的文慧心与饰演者佘诗曼相互成就。“没有佘诗曼,《新闻女王》应该不会开拍。”在钟澍佳看来,从个人经历、表演技巧、形象气场、对工作认真、对表演投入等方面来看,佘诗曼是饰演文慧心的不二人选。她与文慧心的特质吻合:“看起来很高冷,很有气场,但是内心很温柔很温暖。”
这一次《新闻女王》,有佘诗曼、马国明、李施嬅等资历较深的演员坐镇,也启用了更多年轻演员,比如王敏奕、何依婷、高海宁、何广沛、陈桢怡等新生代。过去数年,TVB曾深陷青黄不接、模式陈旧的困扰,出品剧集品质良莠不齐。这一次《新闻女王》在热度和口碑上站稳了脚跟,让不少港剧粉丝重拾当年的观剧热情:“那个熟悉的TVB又回来了。”不过,是否能再现黄金时代的辉煌,恐怕不是一两部作品就能轻易做到,持续高品质的产出,才能重建观众与TVB出品之间的长久信任。(葛怡婷)
编辑/田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