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日，导演黄建新与作家刘醒龙来到北京电影学院“北影大讲堂”，就文学与电影的关系、对年轻创作者的建议等话题展开对谈。

黄建新执导的大量电影都来源于小说。《黑炮事件》改编自张贤亮《浪漫的黑炮》，《轮回》改编自王朔《浮出海面》，《站直啰，别趴下》改编自邓钢《左邻右舍》，《红灯停，绿灯行》改编自叶广芩《学车轶事》。

黄建新1994年的作品《背靠背，脸对脸》，改编自刘醒龙中篇小说《秋风醉了》。黄建新回忆，当时，导演杨亚洲给他一本《小说月报》，原本是想让他改编其中一部小说，没想到黄建新发现了《秋风醉了》。他只看了三分之一，就有了将其改编成电影的想法。他们联系上刘醒龙后，刘醒龙只来了一封信，说：“没问题，你们拍吧。”黄建新笑言，当时的版权费只有三千块钱，而且还没有时间限制。

《背靠背，脸对脸》的故事发生在以一座古庙为办公场所的文化馆里，通过文化馆馆长职位之争，呈现了现代社会人与人之间复杂微妙的关系，是一部现实主义力作。该片豆瓣评分高达9.5分，也被认为是黄建新的巅峰之作。

在从文学到影像的改编过程中，电影选景被黄建新认为是当年最大的挑战。他看了很多文化馆的办公地，发现大部分都在办公楼里。找不到合适的电影语言，让黄建新一度想放弃拍摄。没想到去探班另一位导演的戏时，他的灵感一下被激活，在河南的一所古庙中他找到了《背靠背，脸对脸》的核心场景。

当被问及如何评价黄建新对自己小说的改编时，刘醒龙笑言，这些年他一直坚持一个原则：只卖版权，不跟剧组有任何交集，不干涉电影怎么拍。他坦言，当年第一次看《背靠背，脸对脸》时，他发现电影把原著中善良朴实的男主角父亲，改成了一个狡猾有心机的角色。他大为震惊，觉得“黄导怎么把小说改成这个样子了”，一直有点“耿耿于怀”，甚至至今没看完全片。虽然如此，但他仍认为，电影有电影的规律，怎么拍，作家不要管。他还说：“作家不要自己改（编）自己的作品，这是自己打自己耳光。”

对于这处改编，黄建新表示，他希望在作品中表现人的集体无意识，批判性更强更深一点，因此把父亲这个角色改得更尖锐了一些。他认为，小说在人物塑造、思想深度上超过电影，是电影很重要的精神源泉。“电影的二度创作就是把文字转化成电影的魅力，如果只表现小说的东西，其实会失败。”

谈及对年轻创作者的建议，刘醒龙说，现在的孩子们很多都在父母的呵护下长大，阅历比较少，对生活的认知比较窄。“未来的艺术家、文学家需要慎重地看待这个世界。我们一定要做广阔生活的见证者，不能离开丰富的社会生活。只有这样，你的作品才会丰富起来。”

黄建新则表示，年轻人的突出优点就在于年轻，敢做敢冲。他说，当年自己的《黑炮事件》被要求重拍，但他就是不答应，给导演吴天明打电话求助。吴天明当时问他：“你确定你是真的有想法，还是照猫画虎？”他回答：“我有想法。”于是，在黄建新的坚持下，《黑炮事件》保留了他自己的表达。

“大家可以用一点时间去经历一些事，多结交不同层次的朋友，知道他们想什么看什么，这对拍摄有好处。另外，专业艺术学校的学生，往往学的比较窄，希望大家把视野打开，多读一些社科、哲学的书，这对洞彻地认识世界和分析事情有好处。我也是这么经历过来的。当时读的时候觉得读不懂，没啥用，好多年之后突然把书翻出来，觉得有用。大家努力往前冲就是了。”黄建新说。

文/袁云儿

来源/北京日报客户端

编辑/贺梦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