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年前，在碧桂园控股有限公司（02007.HK）2018年年初的一场业绩会上，63岁的杨国强在被问及何时退休时哈哈大笑，然后反问一句：“也想，但你看李嘉诚做了多大年纪退休？”这是一场关于2017年的业绩会，碧桂园成为首个突破5000亿元门槛的房企并在年终稳坐全国冠军宝座。

杨国强是认真考虑过何时退休的，2018年年底，向来低调甚至连照片都不愿被曝光的中国女首富、碧桂园副主席杨惠妍开始走向台前，并担任联席主席。

2023年3月1日早间，碧桂园宣布，该公司董事会主席及执行董事杨国强因年龄原因辞任，由其女儿、联席主席杨惠妍接任。杨国强将在辞任后以特别顾问的形式继续参与该集团的公司经营。

5年时间，中国房地产市场大起大落，在杨国强的护航下，即使后有央企保利的奋起直追，2022年，碧桂园依然坐在房企销售额的头把交椅。2022年全年，碧桂园实现权益销售额3574.7亿元；实现权益销售面积4450.3万平方米。

18岁前没有鞋子可穿

农民出身，前任中国首富，中国规模最大房企之一碧桂园创始人，杨国强身上的名片本身就带着传奇。

1955年，杨国强出生在一个农民家庭，他的父母只靠一亩三分地来养家糊口，日子苦不堪言，经常处于吃一顿饿一顿的状态，连鞋子都穿不起。为了减轻父母的负担，杨国强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帮着家里干活。至18岁前甚至没有鞋子可穿，更谈不上房子，到了读书的年龄，只能借住在老师家一间约6平方米的房间里，好在在政府的帮助下，他不仅获得了免学费的待遇，每个学期还有2元钱的助学金。

从学校毕业后的杨国强在家人的帮助下成了一名瓦匠，因为他读过书，所以几年后他就当上了某家建筑公司的总经理。在建筑行业，入行多年的杨国强渐渐有了自己的人脉和独当一面的能力，他开始寻求另一种出路。

第一次创业的他是和几个好朋友一起合资将某家建筑公司买了下来，并且成为了其中的大股东。杨国强之后更是把这家公司改名为广东腾越建筑工程公司，也就是碧桂园的前身。

在多年担任全国政协委员时，杨国强曾在提案中提出青年人满20岁才允许出来工作，没有钱读的先由国家付，让他及他的子孙有钱时再还。对于职业教育，更是提出，就算是种田，也应该接受系统的职业教育，从而懂得施肥的道理和使用现代化的生产工具。

家族传承的计划写在了上市招股书

作为碧桂园创始人之一杨国强的二女儿，杨惠妍这个名字为人所熟知是在2007年4月，碧桂园上市前，杨国强将碧桂园70%的股份转让给刚刚踏出校门的“乖乖女”杨惠妍，让其成为碧桂园集团最大股东。使当时年仅26岁的杨惠妍成为内地女首富，并以1211.5亿人民币（折合为160亿美元）的身价登上了当年的《福布斯》亚洲版中国首富的宝座。

当时的美国《国际先驱论坛报》这样报道：“她的个人财富已经超过索罗斯、苹果的乔布斯和传媒大亨默多克。”而在福布斯题为“爸爸的女孩”(Daddy s Girl)的文章中，杨惠妍成为首富的原因被归结为“有个好爸爸和上市带来的财富膨胀”。

从那时起，杨惠妍就被视为碧桂园理所当然的接班人。而杨国强很早就有栽培女儿成为接班人的意愿，杨惠妍只有十三四岁时，就和妹妹旁听董事会会议。会后，父亲还会向她们讲述，会议中说何种话有什么意义，甚至如何批评下属。在这种言传身教中，杨惠妍或许渐渐明白了自己作为碧桂园接班人的身份和责任。

在2007年香港招股推介会上，杨国强更是把家族传承的计划写在了上市招股书中，“此举（将股权转让给女儿杨惠妍）是由于杨国强意欲训练杨惠妍为其家族拥有的公司权益的继承人。”

“爸爸的女儿”长大

然而这个中国最年轻的首富却格外低调，极少在公众场合出现。

从杨惠妍公开的履历上看，其个人经历也非常简单。1981年出生于广东顺德，在老家度过了平静的童年。中学的大部分时间是在父亲创办的广东碧桂园学校中度过。2001年秋，碧桂园国际学校毕业的杨惠妍赴美国俄亥俄州立大学攻读市场营销及物流专业。

2005年杨惠妍学成回国便加入碧桂园担任采购部经理，2006年12月即获委任为碧桂园执行董事，并兼任碧桂园集团若干成员公司的董事，主要协助父亲并参与制定碧桂园集团的发展策略。2007年，代理家族持股晋升中国首富。2012年3月27日，获委任为副主席，主要负责参与制定碧桂园集团的发展策略。

那时的她在旁人眼里，杨惠妍是一个让人感觉亲切、稳重的邻家女孩，“很单纯、很普通，没有什么特别。”一位接触过杨惠妍的碧桂园前高管曾表示，“无论是外貌还是性格，杨惠妍像她母亲，而妹妹杨子莹则像其父。杨惠妍脸上总是带着微笑，但不会说太多的话。”

杨惠妍并没有辜负父亲的厚望，进入碧桂园不久，碧桂园集团管理团队就由杨惠妍全面接管，对碧桂园展开了变革，用从美国带来的管理团队替代了杨国强时代的创业团队，将碧桂园的账目和采购程序平稳理顺。在杨惠妍带领下，碧桂园开始从纯粹的家族企业向现代企业治理结构悄然转变。

“爸爸的女儿”已经长大，或许，正是基于此次转变，才有了为人所熟知的碧桂园“三斌”——— 总裁莫斌、联席总裁朱荣斌、首席财务官吴建斌。2014年，“三斌”共同出席了在香港召开的年中业绩发布会，也是他们首次作为碧桂园高管一起亮相。

此次碧桂园公告称，自2018年以来，杨惠妍已由碧桂园副主席调任为联席主席，与杨国强共同管理本集团日常工作，并负责本集团的战略规划，已有多年的业务及管理经验积累。本次接任体现杨国强对杨惠妍的充分信任与认可，碧桂园会在董事会及管理层的带领下实现更好的发展。

高周转之变

跃居房企销售额榜首之后的第二年，杨国强于2018年年初提出万亿元销售目标。在碧桂园实际控制人杨国强眼里，“高周转是战无不胜的法宝”，“高周转是抵抗任何风险最有效的手段”。也正因如此，碧桂园成为行业公司效仿的对象，彼时连央企保利董事长宋广菊都表示，在项目周转方面也学习了碧桂园的一些做法。

2018年，高周转对碧桂园而言是一把“双刃剑”。由高周转引发，碧桂园陷入一场延续数月、不断发酵的舆论危机，进而引发一系列的改革和管理团队的变动。

2018年4月，碧桂园一周之内连发三份内部文件，要求提高加大三四五线城市项目周转速度、报建速度、供货速度。2018年6月，高周转文件下发后的第二个月，碧桂园拥有的建筑工地数起安全事故接连发生，高周转是否引发工程安全问题，再次将碧桂园推入舆论漩涡。

质疑声中，碧桂园不得不于2018年7月27日要求所有施工合作单位立即停工，彻底排查和整改安全隐患，并对整改结果进行复查验收。

显然，整改并未能消除外界的质疑。2018年8月3日上午，碧桂园在其总部召开发布会，称对近期多起工地事故，碧桂园管理不到位，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向死难者家属和受伤者表示慰问，向社会公众表示深深的歉意。

危机之下，2018年8月10日，碧桂园发布《关于成立碧桂园集团安全生产委员会的通知》，将7月26日定为“碧桂园安全生产日”。

2018年8月21日，碧桂园宣布，将正式放慢发展节奏，这意味着碧桂园要改变将其推至封口浪尖的高周转模式，并改变其开发、考核标准，不再一刀切。

碧桂园总裁莫斌公开表示，碧桂园的发展将放慢开发节奏，确保安全，没有量化的调整，根据每个项目应该的节奏进行制定。不仅如此，碧桂园将在投资拿地上更加审慎，调整投资拿地的策略，更多聚焦现有的存量项目等。

同时，莫斌表示，碧桂园会有计划有措施地做安全措施的相关工作。莫斌称，安全的投入应该当成投资，公司长远健康的发展需要安全为先，要敬畏生命，只有这样的投入才能持续健康的，碧桂园认为是这是值得的。

莫斌称，三四线城市仍是碧桂园的主战场，但是要精准覆盖，碧桂园要拿的所有的地，均是用政府限价反推土地成本，同时根据市场情况，决定投资拿地的速度和规模。

2018年9月，碧桂园集团运营会议上强调，以销定产、停工缓建等概念，建设工程未能实现“正负零”的，将一刀切式的停工。

“地产的曙光已经显现”

开发节奏的放缓，使得此前大幅扩张的碧桂园开始“优化”员工，并进行架构调整。

这场变革从2018年下半年延续至2019年。2019年1月4日，碧桂园宣布了最大一次规模的高管调动，涉及9名副总裁，一名助理总裁。这次调整反映出碧桂园对自身问题的认识和解决方向，碧桂园再次“家族化”。

分管碧桂园商管中心、营销品牌中心及投资策划中心的程光煜，是碧桂园的第一位博士，2007年于清华大学土木工程博士毕业，并在碧桂园的多个岗位进行历练，是充满碧桂园“色彩”的一位高管。

同时，杨国强的特别助理周鸿儒任创新投资事业部总经理一职，周鸿儒的另外一个身份是，杨国强三女儿杨子莹的丈夫。

不仅如此，此前的2018年12月，杨国强的二女儿、碧桂园副主席杨惠妍调任为联席主席。调任后，杨惠妍将负责协助董事会主席杨国强处理集团日常工作，并负责集团的战略投资及基于现有业务的新业务探索。杨惠妍还是非执行董事陈翀的妻子，以及碧桂园高级管理人员杨志成的堂妹。

作为碧桂园董事会主席的最后一年，那个曾经畅想“40年后还是回去种田”的杨国强在2022年12月2日举行的碧桂园集团月度管理会议上表示，“国家的发展、经济的稳定、人民的就业，需要地产的稳定发展。”杨国强同时表示，“地产的曙光已经显现，短时间内企业如何挺过‘寒冬’？关键是要脚踏实地做好正确的事。”

杨国强在会议上强调，新形势下要积极努力想办法提升市场占有率。他提出要用发展的眼光看待问题：“以前做不到的，今天有可能做到。今天做不到的，以后也有可能做到。”

易居研究院研究总监严跃进表示，碧桂园的成长和中国城镇化快速发展密不可分。正是其抓住了这一红利，其业务规模快速扩张，是城镇化背景下房企崛起的优秀代表。总体上，碧桂园渡过了债务危机和压力，是当前优质房企或系统重要性房企的重要代表。当前新老更替，继任者如何在新一轮城镇化的发展基础上谋求新空间，是投资者比较关注的内容。

编辑/樊宏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