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纯色卫衣卖796元，写了一圈品牌字母的针织帽子卖366元，但看起来和淘宝上几十元包邮的款式相差无几。这样的衣服，粉丝摇号抽签才有机会买到。日前，因网剧《苍兰诀》爆火的演员王鹤棣推出了自己的潮牌，普普通通的款式配上并不便宜的价格，以及“首季限量”和“限时开售”的营销方式引发网友吐槽。前不久，明星欧阳娜娜就因个人品牌睡衣售价过高“翻车”，如今，王鹤棣的潮牌再次引发争议。明星做潮牌，就是在割粉丝韭菜吗？

潮牌为什么老被嘲割韭菜？

一个月前，王鹤棣宣布自己将成为潮牌主理人，作为24岁生日开始的新身份。在去年12月20日的生日直播中，他公布潮牌D.Desirable，并与网友分享：做潮牌的理由是可以和大家分享感兴趣的好玩东西、一些态度和想法；身边有很多做潮牌主理人的朋友，实现他一直以来做潮牌的梦想。

在生日直播中，王鹤棣穿上D.Desirable卫衣打广告。根据官博介绍，这件卫衣“宽大的兜帽受到‘德玛西亚’召唤师法袍的启发，背后消逝感的logo印花，是由厚板印花技术反复精准叠印呈现的效果，搭配环保炒色工艺染就出来的褪色感。”在D.Desirable官方网店，这件卫衣售价896元。

或许因为演员开店、直播、出付费歌曲，常被诟病为“割韭菜”，王鹤棣在直播中强调，“感兴趣的人也要理智购买，喜欢才是最重要的。”在D.Desirable官方网店中，产品也不是有钱就能买。消费者需要抽签，抽中才能获得购买资格。商品均为限量，据有心人统计，库存平均为400件，参与抽签人数从4000人次到1.6万人次不等。

王鹤棣宣布出潮牌消息后，网友与他的粉丝展开激烈论战。粉丝认为偶像是在实现梦想，“在2019年他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是一首单曲，2022年生日礼物是个人品牌，每年都有新探索。”还有粉丝说，明星自己出服饰品牌，方便追星穿同款；也有粉丝认为愿打愿挨，“他在直播也说不希望粉丝冲动消费。有些人真是酸死了，不好意思，越酸越红。”

网友的反对声音集中于王鹤棣因《苍兰诀》走红不到半年就自己做潮牌，“镰刀”来得太快：“做副业就是消费自己的名气获利，难道有人觉得是粉丝福利？年轻演员多保留点神秘感，不要把路走窄了。”

也有人指出，D.Desirable虽然打着国外店面的旗号，主力购买人群依旧瞄准国内粉丝，“最好笑是一直说他店开在洛杉矶的，目标群体不是粉丝，但小红书上已经很多博主在推广，发开箱，目标群体是啥，明白人都看得出。”

1月3日，王鹤棣又在D.Desirable官方网店做直播，为潮牌吆喝。他的努力成效不俗，截至4日晚8点半，该店拥有粉丝38万，售出商品超过3700件。

觉得贵，是我不够“潮”吗？

如此潮牌卫衣是价格虚高，还是如粉丝所说，背后另有一门时尚经？

从事服装设计工作的Zora指出，以设计师品牌自居的品牌本身溢价会比较高，通常是因为在设计、面料或版型上有比较高的独特性而花费了更多成本，而且，这些衣服大多依托买手店等渠道销售，销量低、产量低，进一步推高了成本。“从王鹤棣潮牌所上架的这些服装来看，款式都比较常见，面料也不算特别好。”

如今，很多品牌喜欢和明星合作推出“联名款”。有粉丝指出，王鹤棣潮牌中某款售价1000多元的鞋子是联名款，原版基础款售价就要999元。打上明星LOGO就能卖出更高价格，是正常的品牌溢价还是“割韭菜”？Zora认为，明星品牌最大的优势就是曝光度，能否算作“割韭菜”，取决于溢价多少。如果是适度的溢价，可以视作和明星合作的营销成本，但面料和设计往往不是这些合作的本质。

明星龚俊曾与某运动品牌推出鞋子，购买者夏先生说，“明星、合作品牌的号召力是吸引我下单的主要因素，这个品牌的运动鞋是国货代表，设计款的价格比普通款有所上扬，涨幅可接受，当时也有传闻明星即将出演的新剧故事就是改编自这一品牌，这些都让我有下单的冲动。”

此前，欧阳娜娜推出自创生活方式品牌“nabi”，988元一件的纯白浴衣被网友扒出材质是聚酯纤维，过高的价格引发争议。在Zora看来，聚酯纤维的睡衣卖这个价格，比起常规睡衣翻了太多倍。“设计师品牌有时会采用一些高技能的合成面料满足设计调性和舒适度，这些是实打实的研发成本。但和明星合作产生的大部分是商务成本，在转换销量中如果溢价太高，那么毫无疑问就是在圈钱。”

“明星潮牌也是明码标价，觉得贵，不买就是了。”Showroom（订货会）工作人员饼干认为，王鹤棣潮牌的定价并不算离谱，“我之前去的买手选款showroom发布会上，很多新牌子也敢这么定价，而且有些牌子连明星背书也没有，甚至听都并没有听过。”不过她也坦言，这些潮牌很多都有价无市。

明星潮牌为何大都昙花一现？

明星做潮牌，其实早已有之，比较成功的案例有坎耶·维斯特（Kanye West）和维吉尔·阿布洛（Virgil Abloh）。前者先是成为顶流歌手，进军设计界后，他设计的Yeezy系列椰子鞋大热。后者自创品牌Off-White同样大火，并且成了LV男装有史以来第一位黑人设计总监。“不可否认，他们都是真正懂得设计和努力工作的人。明星下场无非是看中粉丝的钱包。如果他们真的有心设计，那就该和正经做设计的品牌比较一下，也肩负一些真正推广服装文化和提高大众审美的担子。”Zora说。

国内明星做潮牌受到日本和美国的影响，某位港星打造的潮牌尽管销路不错，但所有的服装都抄袭自日本潮牌的流行款式，只改动一两个小细节，就以相对便宜的价格贴牌售出。除非专精于日本潮流文化的受众，很多消费者并不能鉴别这些设计是否原创。

“明星做潮牌，如果有自己的原创性和态度，当然可以支持，但骑在其他品牌潮流的光环上做山寨生意令人不齿。”设府主持人、建筑师莫仁杰介绍，潮牌代表一种生活方式和生活态度，能对当下的潮流起到引领作用，“潮牌是某种反叛或是对社会的不同看法下所产生的表达，比如美国的潮牌最早就诞生于街头文化。”他认为，做潮牌需要有个性和原创性，而不是去拿一些现有的设计贴自己的logo，用肤浅的明星光环欺骗消费者。

“明星不是不可以做潮牌，但问题是很多人都在跟风。一个剧爆红后，包装公司就急于下手，利用明星热度用更多方式赚更多钱。” 莫仁杰说。很多明星的潮牌无疑是在利用明星光环把普通商品卖出高价。一旦明星不红了，这些服装的价值将大打折扣。

尽管明星扎堆做潮牌，但很多潮牌只是昙花一现。在饼干看来，困扰当下服装设计最大的问题是“抄袭”，“小牌抄大牌，大牌抄vintage（古着），潮牌就更加没什么设计点了，几乎只是在基础版型上加上不同的logo。”而王鹤棣的潮牌，此前被网友普遍认为不值的一点也在于，它是如此一目了然地缺乏设计感。

文/上观新闻记者 钟菡 诸葛漪

编辑/崔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