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至北京时间8月13日晚8时，阿富汗塔利班武装一周内已拿下16座省城，基本掌握北部、西部、南部、中部国土，并对首都喀布尔完成“C”字形包围态势，将政府军势力压缩在东部地区。危情之下，阿富汗总统加尼阵前换将并亲自督战，塔利班要求加尼下台换取和谈，北方军阀之一伊斯梅尔宣布倒戈，美英加紧撤离外交人员……阿富汗内战局势正急速逆转，胜利天平明显向塔利班倾斜。

12日堪称塔利班攻城战略大胜之日，一举夺取西北巴德吉斯省城瑙堡、赫拉特省城赫拉特和南部坎大哈省城坎大哈。坎大哈和赫拉特是阿富汗第二、第三大城市，分别为西北和东南门户，通往土库曼斯坦、伊朗和巴基斯坦的战略要津，乃兵家必争之地。一周内，塔利班两线并举，南北开花，迅速夺取全国半数中心城市且控制多个大城市，闪击战斩获令人目不暇接。

除巴尔赫和法利亚布两省外，阿富汗北方各省均已被塔利班拿下。阿第四大城市、通往乌兹别克斯坦的北方门户、巴尔赫省会马扎尔谢里夫已成孤城。此前，塔利班于8日夺占北方另一交通枢纽、第五大城市昆都士；11日攻克巴达赫尚省省城法扎巴德，封堵喀布尔政府的东北口岸。堪称“鸡鸣四国”、盛产黄金和青金石的巴达赫尚，与塔吉克斯坦、中国和巴基斯坦接壤，拥有国际通道瓦罕走廊，战略位置十分重要。

此外，塔利班12日夺取东南部加兹尼省及省城加兹尼市，在政府军控制区腹地辟出一片空间。掌握加兹尼，向西隔戴昆迪、乌鲁兹甘和查布尔三省与塔利班控制区腹地遥相呼应，向东隔瓦尔达克省和卢格尔省，威慑150公里外的喀布尔。面对夹击之势，戴昆迪省长13日宣称，经与部落长老商议，该市改换门庭与塔利班合作。至此，塔利班对喀布尔围三缺一，并切断东南交通大动脉——坎大哈-喀布尔公路。

过去一周，塔利班取得军事、战略和政治多重关键胜利。军事上看，北方最后一座重镇马尔扎里夫孤悬无援，或降或弃或破只是时间问题。如不出意外，从此兴都库什山以北以西将再无大战，塔利班略加整顿后，可能发动决战，集中机动和优势兵力，剑锋直指马扎尔谢里夫和喀布尔。

战略上来说，北方乃传统反塔利班势力区，也是著名的“北方联盟”大本营，塔利班此番优先“刨根断后”，应该是汲取了此前争夺天下而北方难收的历史教训，使那些借重跨境民族势力的部落领袖和军阀失去依托，提前解决后顾之忧。塔利班夺回起家之地坎大哈，掌控赫拉特等诸多大中城市，将占领区打通成片，并控制三个方向的出入境通道，战略态势和环境发生巨大转变。

此外，16座省城及庞大人口和对外口岸的掌控，意味着塔利班将拥有更强大战争资源，其缴获的大量美式坦克、装甲车、火炮和作战飞机等重武器，也将全面改良和提升装备水平，更有能力围城和攻坚。这种缩小甚至逆转武器差距的变化，将对政府军构成强烈震撼。13日，曾发誓血战的“赫拉特之狮”、原“北方联盟”领袖之一伊斯梅尔公开投入塔利班怀抱。

政治上来说，塔利班不但表明其武装拥有压倒对手的力量，而且也不乏基层群众乃至部分政府军认可。尤其在非势力范围北方，塔利班攻城略地如此顺利出人意料，表明北方各族百姓厌战思和。同时，拥有强大武装和美国空中掩护的政府军如此溃败，甚至不战而让出5座省城，也会大长塔利班威风。

加尼11日将上任不足两个月的陆军总参谋长解职，并亲临马扎尔谢里夫督战。但是，政府兵败之势恐难挽回，甚至有媒体怀疑，政府军有很大比例可能是“幽灵军”也即“空饷”部队。客观地说，即使30多万政府军中的18万作战部队满员足编，也难有效守卫34个中心城市。显然，固守城池为指导思想的消极防御，只能分散和摊薄兵力，无法积极机动或集中优势兵力群歼塔利班主力。

塔利班的凌厉攻势使白宫再次幻灭。美国总统拜登重申喀布尔政府只能“自己战斗”，其他官员啧有烦言，似乎20年的经略失败只能归咎于喀布尔政府无能。据报道，美国和英国、加拿大已紧急派兵协助本国外交官撤离。美国情报官员曾称喀布尔可能在外军撤离后半年内陷落。本周五角大楼官员预言，塔利班可能在30天内包围喀布尔，90天内接管政权。

战场之外，中美巴俄“四方机制”呼吁阿富汗交战双方恢复和谈，喀布尔政府表示愿意与塔利班分享权力。塔利班则提出加尼下台为谈判条件，实则倒逼喀布尔政府要么全盘让位，要么诉诸决战。也许在塔利班看来，基于实力政策和丛林法则，喀布尔政府过去想留存的权力，今天已得不到，今天能得到的权力，明天将得不到，因为时移世易，情势已大变。

文/马晓霖（浙江外国语学院教授）

图源/新华社

编辑/王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