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王华,是南方医科大学珠江医院ICU副主任,从事呼吸疾病和重症监护工作20多年了,目前在武汉对口支援汉口医院。
武汉“封城”的时候,我就预感肯定很严重。但我个人不慌张,因为我们都是搞重症的,平时传染性很强的甲流、禽流感时不时都会见到,也参加过“非典”,心情还是相对平静的。我本来买好了初二的机票要去我爱人老家内蒙古看老人,但我们两口子都是医务人员,她也是临床医生,我们知道自己的责任。
最初,我们专门问了在武汉的同学,知道了武汉发生不明原因肺炎这个情况。过年前一周左右,我们院开始准备成立专家小组应对疫情,院里也一直要我们值守广州不能离开。大年三十中午一点半,我还在医院值班,就接到通知要组队,叫我准备好当晚八点出发,带上至少三天的物资,因为当时前线的消息是,前线根本没有物资。所以我们带了防护服、N95口罩,防护服本来就只有140件,我们拿走了100件。我们医院当时已经隔离了四个病人,而且开了发热门诊,也要留一些。
到了武汉汉口医院以后,虽然心里有准备,但现场还是让人很震惊。他们本院有100多个医生,500多张床,那时已经把所有其他病人都转走了,开了十个发热门诊,还有几个病区。整个医院全是病人和家属,有病人跟我说,排十几个小时队能拿到药、打到针算是很好的,当时就紧张到这种程度。医生们很忙,医院的后勤人员、物业基本都走掉了,所以医院没办法,有时还得请退休人员适当守守门。
那种感觉,就像把我们投入到一个病毒的荒野里。我知道的本院(汉口医院),有三个领导进了隔离区,早期ICU抢救了几个病人,结果医护倒了五个。
我记得有三个陪护家属担心自己感染,来找我拍CT,一拍全中招了。但因为不严重,他们要继续陪护,我们也只能给他们发防护服,让他们戴好口罩,注意手部卫生。
不过这些工作我们只要规划好就可以了,大概三天我们就理顺了病区。最压抑的还是氧气设施不足。其实所有医院的中心供氧,都不是针对全院病人一起吸氧来规划设计的,所以重大疫情下吸氧系统首先“崩溃”。
我们当时有483个病人,一住下来同时开动吸氧,根本吸不到氧啊,那个氧流量计根本开不上去,一开最多上到3、4就了不起了,一会儿还往下掉,所以病人呼吸窘迫很麻烦,我们又没有别的措施来帮助他们,这是最无助的。以前病人再多,也没见过把整个医院氧气都用光的。后来我们通过各种渠道募集了氧气瓶,制氧机、储氧面罩等配合一起用,才改善了病人的吸氧问题。
武汉开始实施“应收尽收”政策后,病毒传播的少了,或者在家里拖延至重症的情况少了,所以虽然还是有病人不断进入,但我们基本已经能应对自如了。本院发热门诊曾经一天接1500个病人,现在最少只有6个,他们也轻松了不少。我们作为重症收治点压力已经减轻了不少,医院的管理也在不断完善。
疫情之后,我还要被隔离十四天,希望不要再吃盒饭了吧!吃了一个多月,简直是不行了。
编辑/白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