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普|山西的古建有多震撼?
北京青年报客户端 2024-09-04 14:00

《黑神话·悟空》上市即火爆,游戏背景中的山西古建也收获无数关注,从梦回大唐的佛光寺,到悬塑绝唱的小西天,再回归到道法自然的悬空寺……《黑神话》既向全世界宣传了山西古建的巅峰之美,又完成了一个充满浪漫神秘色彩的东方神话故事。

漫天神佛小西天:悬塑绝唱

小西天位于山西隰县,是一座悬塑与彩绘双巅峰的建筑群,由明代东明禅师创建于明崇祯二年。

小西天是悬塑艺术的巅峰。这座建筑内,大雄宝殿殿内正面排列着相连的五个佛龛,供奉着五尊佛像,佛像端坐莲台,神态从容,两旁有十大弟子和小沙弥陪侍,皆造型优美,线条流畅,衣纹都清晰可见。北壁上悬塑着须弥山上三十三层天和释迦牟尼本生故事,也皆是悬塑彩绘。

悬塑是彩塑艺术之一,就是将塑像悬插在墙壁上,悬在空中,占据四壁,从大雄宝殿之顶到三壁,全都被木骨泥塑悬挂满。

在高大建筑物上施以鲜明的色彩,取得豪华富丽的效果,最开始作用比较单纯,就是为了保护木质不受损,防腐防蠹,只用普遍的矿物原料,丹或者朱、黑漆桐油等。后来便加入了艺术加工开始画彩色,绘制各种颜色和图案,求辉煌富丽,有了华贵感。

早在春秋时代,鲁庄公便“丹桓官之楹,而刻其桷”。《西京杂记》中也提到:“椽皆绘龙蛇萦绕其间……柱壁皆画云气花卉,山灵鬼怪。”而小西天悬塑全部是神佛,用满殿悬塑展示出了一个绮丽浪漫又神秘莫测的世界,色彩比古书记录中更加丰富和夺目。

这些神佛造型逼真,高大者有三米之巨,小巧者却又只有拇指大小,此外还有众多的人面飞天、神鸟、孔雀、鹦鹉伫立或者在缥缈的云层间飞翔,色彩纷繁而不杂乱,经历几百年而艳丽如新,层层叠叠的人物、祥瑞与天宫楼阁,漫天神佛,气象万千,彩绣辉煌。

垂珠吊玉的七宝华盖,镶嵌着佛家七宝,整个大殿内,宏大高阔,却完全看不到墙体,全是彩绣辉煌,除正门外三面泥塑之彩像悬空而立,1000余尊不止,塑像上手工贴了金箔,几百年不染尘埃。

小西天,是中国古建筑悬彩悬塑之绝唱。

历史回响佛光寺:梦回大唐

《西游记》中孙悟空获得自由,从大唐出发西行成佛,而佛光寺出现在《黑神话》,是不是预示着悟空失去佛身之后,再次梦回大唐,重新出发?

在中国建筑史中,木质建筑在唐代出现顶峰,工匠发明了柱子的“侧脚”和“生起”等技术。“侧脚”是外檐立柱除了正中一间外,都令“柱首微收向内,柱脚微出向外”,即不是完全垂直而是都向平面中心微微倾侧;“生起”则是除里面正中一间外,其他柱子都微微增高一点,距中心部位越远增高越多。

木造结构的方法讲究“墙倒房不塌”,木材构成架子作为骨干支撑,丝毫不借助墙壁的支撑,这是中国木质结构建筑的独特性。

佛光寺大殿建造就是利用了侧脚和生起,使建筑造型显得更富于韵味而又不呆滞,增强了结构体的稳定性。可惜唐代之后侧脚和生起在建筑中失去了传承,大量运用在家具中了。

佛光寺地处偏僻,籍籍无名千年,以至于许多年时间,中国大地上都寻不到一处来自大唐的木质结构的建筑。日本建筑学家曾经说“要想看唐代木构,必须去日本。”

建筑学家林徽因与梁思成夫妇从没放弃寻找唐代木建。1937年,他们从敦煌的一幅壁画上看到五台山的佛光寺,非常像唐代造型,于是千辛万苦寻觅而来,在无比艰难的条件下对几乎成为废弃之地的佛光寺进行了测绘、考察、记录。

林徽因甚至爬上临时搭建的并不牢固的梯子到了房梁上,见房梁上刻着唐代的题记墨迹,显示此寺“建造于唐大中十一年……”寺内的石刻也显示,大殿是唐代一位叫做宁公遇的女性捐赠建造的。

佛光寺重见天日,并成为瑰宝。因年代久远,只有东大殿是最早的唐代殿堂式木构建筑。殿内佛坛上有七尊塑像,中间是骑青狮的文殊,两旁是胁侍菩萨,是中国现存最早的文殊七尊像。大殿东西墙和北墙上,原有五百罗汉彩绘,现存二百四十五尊。东大殿南侧偏东,有一座六角形的砖塔,建于北魏时期,是仅存的北魏时期的两座古塔之一。

寺内拥有唐代木构、唐代墨书题记、唐代塑像、唐代壁画,被梁思成先生称为“四绝”。

林徽因说:“这样成功地赋予纯粹木构建筑以宏大的气魄,是世界各建筑体系中所没有的现象。”

佛光寺在游戏中对玩家与悟空来说是梦回大唐,在现实中却如沧海遗珠。

奇、悬、巧悬空寺:道法自然

悬空寺是建筑与自然融合的巅峰。它是道法自然,是悟空与天地为敌,最后终于得到的回归。

中国人讲道法自然,“俗则平之,嘉则收之”。对自然的态度是尊重和顺从,而不是强力征服和改变。悬空寺依悬崖而建,建于北魏太和十五年,这座在空中悬挂的寺庙群,经历了1500年,依然完好。

悬空寺建寺颇为奇特又非常合理。北魏天师道长寇谦之,无心做官,辞官后一心求道,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提出了一个奇特的构想——建造一个在云端远离尘世的道观,远离尘嚣。

天师的心愿被实现了,这座在“云端”上的建筑巧夺天工。匠人们利用了力学原理顺应地形,半插飞梁为基,借助山上岩石为支撑,运木材而上。

寺内走廊悬在空中,而主体部分则插入山崖洞穴,是一座稳固精巧的、悬浮在空中的木质建筑,这样奇特的建筑,确实远离了尘世纷扰,又和周围的山石树木大自然融为一体,好像是在山崖上长出了一座建筑。

从远处看,悬空寺距离地面有60米,建在最高处的三教殿离地面竟然有90米,上承危崖,下临深谷,走在廊檐上,好像站在云端,稳固异常,又让人胆战心惊。

老子说过:“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开凿门窗建造房屋,有了门窗四壁内的中空部分,对一座建筑来说,空间才是它的有用部分,但用来合围的实体,却被我们老祖宗充分发挥文明与艺术作用,雕塑、彩绘、全木结构,借助大自然之力无所不用。

黑格尔说:“音乐是流动的建筑,建筑是凝固的音乐。”《黑神话》中作为背景的古建,就是这样震撼出场,惊艳世界,如凝固的绝美交响乐。

文并供图/月满天心

编辑/韩世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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