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学校旁边的那家彩票销售网点终于搬走了！”近日，在实地检查校园周边彩票网点公益诉讼清理整顿效果时，北京市检察院一分院的检察官欣喜地发现。检察机关通过公益诉讼持续发力，推动相关各方结合北京实际情况制定校园周边彩票网点设置标准——校园周边200米范围内不得设置彩票销售网点，此前分布在校园周边的近三百家彩票网点中，已有近百家搬离到距离学校200米范围之外。目前，清理整顿工作正在按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中，预期今年底前将实现全市全部违规网点的整改完毕。
近300家彩票网点分布校园周边 学生出校园就能买彩票隐藏大隐患
2021年6月1日，《未成年人保护法》经修改后实施。新修订的《未成年人保护法》着力解决社会关注的涉未成年人侵害问题，包括监护人监护不力、学生欺凌、性侵害未成年人、未成年人沉迷网络等问题，还首次规定“学校、幼儿园周边不得设置烟、酒、彩票销售网点”。北京市检察机关为贯彻落实《未成年人保护法》的相关规定，开展了一系列围绕未成年人公益保护的小专项行动，例如，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免费对未成年人开放等等。
与之前小专项行动中开展的检察公益诉讼相比，2022年底开始的校园周边彩票网点公益诉讼更得益于数字检察这一新质检察力的赋能。北京市检察机关联合有关企业研发了校园周边彩票网点大数据法律监督模型，通过模型数据筛选，发现北京中小学幼儿园周边彩票销售网点有二百余个。
这些公益诉讼案件线索的数据筛选到底是否准确，检察官开展了实地调查。“太近了！都不必用仪器测量，一看就知道孩子们出了校门就能很方便地购买彩票。”北京市检察院一分院庞涛检察官介绍了他前期在实地走访过程中的感受，他发现，有些网点几乎挨着校门口，校园旁边就是彩票网点，如果孩子们放学了，很容易很方便就接触到了彩票。
为了更精准地查找出这些分布在校园周边的彩票网点，检察机关在“线上大数据筛查锁定监督线索+线下走访实地调查”的基础上，与行政主管部门的统计数据进行碰撞比对，最终确认违规网点近三百家。这成为亟待解决的公益问题。
未成年人买彩票为什么是公益问题？检察机关在调查中发现，未成年人购彩可能会产生三方面的消极影响和不利隐患：首先就是经济影响，未成年人因为没有经济收入来源容易给家庭造成经济压力和风险，有些孩子沉迷购彩往往花费家长较多钱财，家长知道后有时会认为孩子未经家长允许购彩系无效行为而主张退款，但从民法上看这笔钱家长能否要求退还也有争议；其次是更重要的心理影响，彩票对未成年人的心理影响主要表现在可能诱使他们产生博彩心理和沉迷依赖上，同时也不利于他们形成健康的金钱观和价值观，过于看重金钱、依赖运气而忽视勤奋劳动的价值，这也正是为什么无论是孩子单独购买还是家长带着购买都是不当行为的原因；最后就是社会影响，未成年人由于心智不成熟，可能对彩票的性质和概率存在误解，容易受到周围环境的影响而盲目购买，特别是校园周边售彩还容易在同学之间造成攀比和跟风。
校园周边多远距离不得设置彩票销售网点？标准不明造成执法和司法难题
公益损害确定后，2023年初，北京市检一分院的立案调查很快开始。精准锁定点位和固定证据后，2023年上半年，一纸《公益诉讼诉前检察建议书》送到了负有行政管理职责的彩票管理中心面前。
“其实在沟通磋商的过程中，我们看到体育彩票管理中心对向未成年人售彩这个问题一直都比较重视，对于接到的投诉也都能认真及时处理，不过他们在执法时也遇到了一些难处。”庞涛介绍说。
庞涛发现，这些难处主要体现在校园周边到底多远距离不得设置彩票销售网点缺乏十分明确的规定，《未成年人保护法》对此并未明确，之前都是一些法律效力等级比较低的规范性文件居多，标准比较杂乱且不统一，特别是很多规范都不具有强制性，或者是用于规范烟酒销售网点设置距离的，而彩票网点只能参考适用。实践中，很多彩票网点往往不太认可，抵触情绪大，工作阻力因此就会比较多。
校园周边设置彩票销售网点缺乏十分明确的距离标准，这一问题不仅造成行政机关执法过程困难重重，而且也使得公益诉讼诉前检察建议缺乏足够的监督刚性。当然，公益诉讼不是单纯的监督，与行政机关共同努力实现双赢多赢共赢才是目标，遇到了实际问题大家想办法，办法总比困难多，这是庞涛办理公益诉讼案件的经验。“还记得2022年我正好参与新版《北京市未成年人保护条例》的立法论证，虽然当时主要提的是关于未成年人监护监督方面的立法建议，但由于正在办理彩票公益诉讼案件，因此对于这方面的修改动向一直都特别关注。”庞涛回忆说，当时他特别希望新版条例能在这个问题上有更加细致的规定，让实践难题能够迎刃而解。
2023年6月1日，新修改的《北京市未成年人保护条例》开始实施，新版条例第29条规定：在学校、幼儿园周边一定范围内不得设置彩票销售网点，具体范围由市民政、体育等部门确定并公布。条例的规定比未保法的规定又进了一步，授权主管部门研究制定具体范围标准，从而为解决实践难题创造了条件。办案组也很快把新规的要求写入了检察建议书中，彩票管理中心也很快回函采纳，表示会认真研究落实新规。
然而，新的问题很快又浮现在面前：距离标准到底应该定多远？50米、100米还是200米或者更远？距离标准何时才能会商出台？未保新规何时才能真正落地见效？在办案组看来，离最终目标的实现还有“最后一公里”。
对于新出现的问题，一方面，检察机关相信行政机关的未保工作决心和专业能力，能够制定出符合首都实际的距离设置标准，另一方面也需要体育彩票和福利彩票两家管理中心能够尽快会商起来达成共识。检察机关认为公益诉讼案件要实现高质量办理，就必须要打通这最后一公里，否则孩子们、家长们是很难有实实在在的获得感和幸福感的，于是，一次次的办案组与两家管理中心的沟通协调工作又紧锣密鼓地开展起来。
2023年11月，在条例出台不到半年的时间内，彩票管理中心就高效地制定出具体范围标准——校园周边200米不得设置彩票销售网点，并规定了详细测量方法，新规将于2024年1月1日起实施，从而真正让未保条例落了地。“太好了！功夫不负有心人，因为检察机关和行政机关的目标是一致的，都是希望能够最大限度地保护首都未成年人的合法权益，而且200米的范围标准也体现了首善之区、首善标准的要求。”
清理校园周边200米内违规彩票销售网点
在2024年春节前夕，庞涛检察官应邀到彩票管理中心，为全市校园周边彩票网点商户讲解条例新规，努力化解大家的思想顾虑。
有些商户提出距离标准有的外省市定的是50米或100米，而北京为什么定200米？对此，庞涛检察官讲解了条例的第一条，特别强调了结合北京实际制定标准，且200米的范围与首都未保工作的发展水平和首善之区首善标准的要求是相适应的。“其实，违规网点的清理整顿并非对彩票事业发展的限制，恰恰相反是为了彩票事业的健康和可持续发展，毕竟咱们都是为了孩子！另外，大家也都不必担心提前解约搬离会造成房屋租赁违约，民法中的情势变更等制度都可以免除大家的提前解约责任，所以不必过于担忧。”
“原来在学校旁边的那家彩票销售网点终于搬走了！”近日，北京市检察院一分院第七检察部的检察官实地检查校园周边彩票网点公益诉讼清理整顿效果时欣喜地发现。通过检察公益诉讼持续发力，截至目前，北京已有近百家彩票销售网点搬离到距离学校200米范围之外。
目前，清理整顿工作正在按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中，预期今年底前将实现全市全部违规网点的整改完毕，届时，北京校园周边所有彩票销售网点的增量和存量都将最终实现合规运营。
据统计，在购买彩票的未成年人群体中，大多数都是十六七岁的孩子，如果彩票网点不认真核查身份证，恐怕难以直接辨别是否是未成年人。相较于年龄接近18岁的未成年人购买彩票，十岁左右的低龄未成年人则往往是家长带着一起到彩票网点购买彩票，这种现象比较常见。所以，下一步检察官将不断通过法治进校园、家长学校等多种途径和方式普法，让更多家长和孩子能够充分了解未成年人购彩的危害性，督促家长更好履行监护责任。
通讯员 庞涛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戴幼卿
编辑/朱葳
校对/罗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