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3月20日,一代武侠文学巨匠梁羽生百年诞辰来临之际,以“百年梁羽生·永存侠影在人间”为主题的学术研讨会在北京中国现代文学馆召开。中国武侠文学学会副会长陈墨以《梁羽生的新文人武侠小说》为演讲题目,阐述了梁羽生新文人武侠小说具有历史视野、大侠立场,浪漫情思及美感追求等特点。
本次研讨会由中国作协社会联络部、中国现代文学馆、中国武侠文学学会联合主办。来自全国的专家、学者、媒体人、武侠小说爱好者,梁羽生家乡代表等20余人,围绕梁羽生文学成就及其对后世的深远影响展开研讨。
追忆:梁羽生有极为罕有的澄澈天真
会上,陈墨称,他曾有幸陪伴过梁羽生先生。“2005年9月,梁羽生要我陪他到广西过中秋,那是我第一次见梁先生,也是唯一的一次。”在陈墨的印象中,梁羽生仁厚谦和,爽朗率性,有君子之风,还有极为罕有的澄澈天真。
梁羽生
那时梁羽生的身体不怎么好,有心脏病、糖尿病,还有膀胱癌。随行的太太对梁羽生的作息时间管得很严。“梁先生与我们谈话,必须向太太请假。假期通常是半小时,最多给一小时,时间到了必须续假。若太太不批,梁先生一恳求,二耍赖,三发火,四赌咒发誓,那是十足的顽童脾性。”陈墨至今还清晰记得当时的情景。
评价:梁羽生小说增加了历史维度
谈及梁羽生的武侠小说思想风格,陈墨称这是新文人武侠小说。首先梁羽生本人有文人的典型特征,具有丰厚的文史学养、出色的诗词才情,及随和率性的生活态度。他上大学时开始在化学系,后来转入经济学系,个人兴趣点在心理学,加上历史变局和时代思潮的影响,使得他的世界观和价值观与传统文人有明显的不同,所以梁先生是新文人。他的武侠小说具有历史视野、大侠立场,浪漫情思及美感追求等特点。
据陈墨介绍,在梁羽生开始武侠小说写作之前,香港是广派武侠的天下。广派武侠小说通常只有传奇一个维度,无论是纪实还是虚构,都离不开复仇、夺宝、争霸、锄奸、伏魔等有限几个传奇故事模式。梁羽生的小说令人耳目一新,首先是他为武侠小说增加了一个新维度,即历史维度。他的小说,有历史和传奇两个维度,可作历史的传奇,也可作传奇的历史,既不耽误想象,还能让人信服。
在陈墨看来,历史维度的出现,抬升了武侠小说的地平线,把民族认同、国家想象引入消闲解闷的娱乐中。小说中的武林江湖人物为民族、为国家奋斗,其意义和价值自必超越纯粹传奇中的复仇与夺宝。
陈墨
让人道主义情怀温暖人间苦痛
大侠立场方面,梁羽生是香港左派作家,左派的思想观点,是历史唯物主义和阶级斗争。梁先生当然也不例外。不过,他把阶级斗争理念融为对社会底层苦难的关切,让人道主义情怀温暖人间苦痛。“梁先生把侠的利他性推向极端,他说,有利于大多数人利益者就是侠义。也就是说,保国安民,是侠之大者。他有个颇为极端的观点,是‘宁可无武,不可无侠’。其实这是要在武功打斗频繁的江湖故事中,彰显家国情怀和人道精神。”陈墨说道。
在浪漫情思方面,梁羽生小说中的爱情故事,充满奇思妙想。举例说,《七剑下天山》中,有易兰珠、飞红巾、白发魔女三代“青春白发女”齐聚天山,可谓武侠小说世界中最震撼人心的场景。进而,在《白发魔女传》中,他又展陈了练霓裳和卓一航的性格冲突和爱情悲剧,一个是狼孩,秉自然天性;一个是书生,背文化包袱,二人的爱情及其悲剧,有深刻的文化人类学内涵。
陈墨还列举称,梁羽生小说中的爱情奇想还有很多。例如《云海玉弓缘》的主人公金世遗,一直以为自己爱侠女谷之华,但在妖女厉胜男死后发现自己真爱却是此人。这一出人意料的揭秘,呈现了爱情心理与社会心理相互矛盾冲突的奇妙景观。
《七剑下天山》珍贵之处在于诗情画意
值得一提的是,梁羽生小说的美感追求,体现于对诗意和词境的创造,具体说,梁羽生小说中人物写诗填词,或吟诗诵词,是部分侠士的日常生活景观。
《七剑下天山》这部小说美妙珍贵之处就在于它的诗情画意,展览美妙诗词吟唱和鉴赏,满足读者的文化雅好。这部小说中中有十多首纳兰容若的词,分别让纳兰容若吟咏、歌女演唱、三公主欣赏、与冒浣莲交流。这些段落,形成了小说的美丽焦点和华彩篇章。《七剑下天山》的回目其艺术水准,足够让叶嘉莹教授开讲座。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张恩杰
编辑/贺梦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