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我和赵铮的三聚四离——纪念44岁资深媒体人、创业人赵铮
北京青年报客户端 2024-01-25 10:00
赵铮,1979年3月生于北京。 资深媒体人。曾于《京华时报》《法制晚报》等知名媒体任部门主任,后在网易新闻、3G门户担任新闻总监。 创业者。先以文化投资公司副总裁身份进入被投企业,后自主创业,并于2017年加入新媒体创业公司有好戏(毒舌电影)担任合伙人。 2024年1月19日因心脏骤停医治无效在北京辞世,享年 44岁。

◎严峻(同方投资)

我与赵铮相识有二十多年了。其间因工作,有三次并肩战斗的历程,都是在新闻和文化传媒领域。眼见他从一个瘦高且帅、披着长发的北京大学生,到短发长须常穿作战服的酷帅传媒人,再到梳起牛心发纂、长须依然但改骑“哈雷”的新媒体硬汉。

他很喜欢骑摩托车

他侠骨柔情间敏锐的行业眼光和火花四射的创新思路,每每都令我提醒自己:该去跟赵铮喝酒聊天了,不然我可能就落伍了。所以,当三天前的一个深夜,突然在朋友圈里看到一位昔日同事在哭诉他走了的时候,我着实懵圈,再三跟她核实我是不是理解错了,因为我不相信这个硬汉会在这么年轻且势头正劲时离去……

他是在一场跟兄弟们的足球比赛中突发疾病倒下的。这倒是符合赵铮自小热爱足球,且有“铁大门”之名的定位。在夜不能寐、缓不过神来大半天之后,我只能无奈地接受现实。我告诉自己:他的最后时刻,是倒在自己深爱的绿茵场的怀抱。于他而言,或也不失是种完美模式的终局。

我试着慢慢归拢二十余年来记忆深处那些有关赵铮的碎片——他于我,是昔时的兄弟、今朝的挚友、来日的托梦人。惟愿这些拼图,永驻赵铮在此生此世的永恒。

171高中时期(右)

第一聚,2000年前后

那时赵铮才20岁出头,是新闻专业大二学生。经朋友介绍来北京青年报实习,正好分到我在的总编室新闻采访部。彼时的北青正与《南方周末》并称中国“南北双‘椒’”——辣椒的“椒”,喻意敢说敢报,批评社会不良辛辣迅敏,报社的位置还在潘家园桥东侧路北半栋六层小楼里。

新闻采访部的办公室是三层一个拿会议室改的大开间。部门主任、编辑记者再到赵铮这样的实习生,乌泱泱十数人进进出出,在编辑部与新闻发生地间来回奔忙。挤,无地插足的样子,但工作效率奇高,巨出活儿。

当时作为在校生的赵铮更多是在学习,配合编辑记者做一些辅助性的选题。但在部门选题会上他经常新人耳目的好点子频出,人又帅,高瘦,长发披肩,过目难忘。

对那时候的他印象最深的一幕场景是,一天晚上我盯版,拿着版样奔美编室和照排,没走两步听到琴声,一抬头,三楼半的台阶上,老赵抱着一把木吉他,周遭同样席地围坐着来实习的女大学生们,满眼星星地在听他弹唱。

2000年大二在北青实习

那是他们记者都交稿下班、我们编辑开忙的时段。我匆匆而过,留下他才情四溢、青春闪亮。那一刻,着实令人“嫉妒”。

此后的暑假和寒假,赵铮还陆续来北青实习过一段。但到他毕业前后的2002年,他说准备去应聘头年新创刊的《京华时报》——在他心中,北青是大树参天,而他更想找个跟他状态接近的“新军”去试炼、共同成长。

多年后回看,他在那个年龄就已初具他此生的事业风格——不膜拜成熟平台,喜欢尝试新媒体形态,热衷打造新传媒产品。

第二聚,2004年

2004年初,北青奉命划转接收了《北京法制报》,摩拳擦掌意欲扩大团队、调整思路,打造一张下午出刊、聚焦法治和社会新闻的全新《法制晚报》。

我和其他11位北青同事入组筹备。几位大佬四面出击,疯狂从“信报”“京华”等北京都市报挖人。此时赵铮已有所成,是《京华时报》社会新闻部的中层骨干。法晚这个新媒体平台的吸引力,最终把他 “忽悠”过来了。

之后就是“草创”。赵铮负责本市新闻、社会新闻、法治新闻三个部门的筹建。100多记者编辑,很多是刚毕业的“生瓜蛋子”。他挨个谈心,手把手教采访技巧、暗访策略、成稿经验,呕心沥血至5月18日创刊号出街,他人整个累瘦了一圈。自此,之于“法晚”编采新军而言,未及而立的赵铮亦师亦友,是“青春同路人”。

这第二度与赵铮并肩仍然是短暂的。“法晚”出刊一个多月后,市场认可,同行紧盯——当时北京有7+2张都市早晚报,同台争夺读者和市场,竞争殊为惨烈。《京华时报》领导又做工作,也加上一些其他因素,赵铮又被召回“京华”。

从筹备到出刊后一个月,老赵在“法晚”拢共只待了半年左右,但他那段时间对“孩子们”的不懈付出实在太过铭心,以至二十多年过去了,他的骤然远走仍引来旧部惊痛不已。

第三聚,2010年

2008年,世界随着iPhone1的普及进入移动互联网时代。两年后,我也终于下决心告别奋斗十几年的传统媒体,在入职一家国资背景的投资公司之后,受命推进组建一家数字媒体和IP打造方向的新媒体公司,主营方向包括但不限于针对各大运营商的基地业务。

我自然又想到老赵。这时的老赵已经领先于我离开报界,成为3G门户网的业务中坚。在我的百般忽悠下,他同意加盟。

2010年在成都与数字业务公司同袍(左)

于是我们一同前往成都,在那儿打拼了三年。虽然之后随着运营商基地业务的转型,这家我们一起为之倾力过的公司也另有他途,但这段成都的经历,永远刻入了我们的生命之尺,成为不可磨灭的记忆。

这是我和老赵历时最长的一次并肩,对此后各自人生的影响也最大。我和他的角色关系也从此前的亦师亦友升级成了事业伙伴。在很多方面,而立之年的他已经在意识、方向和路径上启迪不惑之年的我。虽然此后我们各自发展,但一直隔段时间就相聚小酌,也不断介绍彼此新的朋友与伙伴给对方。

第四次离别,2024年1月19日

更特别有缘的是,我们前后脚都得了“小棉袄”,他的“女儿奴”范更甚于我。也正由此,三天前突然得知老赵走了的时候,弟妹如何面对这样的挚爱分离固然思之不忍,但更为之泪目的是,他日可爱的小侄女问“爸爸何时回家”时,大人该如何作答。

看到朋友圈里此起彼伏的对老赵的哀悼、追忆和惋惜,惟有希望如此众多的朋友的帮衬和抚慰,能助力老赵的家人,将老赵印刻于众多朋友们心中温暖感念融入心中、获得能量,帮44岁的老赵把他牵挂的路,完整地、完美地走下去。

此记。我的好兄弟、好伙伴赵铮先生千古!

2024.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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