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4日是作家史铁生73岁诞辰。当天上午,史铁生胞妹史岚和12年前为纪念研究史铁生、传播史铁生文学精神而成立的“写作之夜”丛书编委会部分老师——出版人岳建一、牛志强、宗颖,作家徐小斌、文化学者王克明,以及史铁生校友、《守望记忆》编者庞沄,前媒体人、插画家张楠等十几位史铁生的生前好友,在北京发行集团下属的幽默书店召开了“再读史铁生”2024新年漫谈会。现场,大家纷纷讲述了对史铁生的缅怀、思念,以及重读其作品的感悟。
作为史铁生早期作品《我的遥远的清平湾》的编辑,牛志强以《人·疾病·生命·文学》为发言题目。他从自己年过八旬后对生命的体悟出发,谈了对史铁生作品的新感悟。他说,铁生流传甚广的话是:“我的职业是生病,业余是写作。”过去读到这句话,会心一笑。这是铁生的幽默,不管是自嘲也好,调侃也好。“随着我们生命历程的延续,我们感觉到铁生写得千真万确,这里面埋藏着许多痛苦和对痛苦的战胜。”
牛志强提议做两个编年,一个是史铁生疾病的编年,一个是史铁生文学事业的编年。他认为:通过这两项研究,人们会发现,铁生生命的下行轨迹和他文学生命的上行轨迹,形成了反向的强烈对比。似乎是疾病下一个台阶,文学就上一个台阶。这种反向作用力是如何达成的,一般人难以体会,但是铁生一定有深刻体会。这关系到我们如何接受铁生,是从他健康时接受,还是从他坐在轮椅上接受。我们如何从铁生身上吸取力量并影响更多的人。通过研究,当我们进入到自己不能照顾自己的阶段时,铁生能在我们身上活着。
研究陕北文化和方言的学者王克明老师,以《小议史铁生与民俗》为题做了发言。他说,史铁生的写作里常有对民俗和民间文化、民间信仰的记忆,而他比较关注这些记忆与史铁生的精神成长的关系。史铁生写到过农民老汉每年给自己的棺材刷漆,认真地准备自己的死亡。农民虽然没有理性地认为“死是一个必然到来的节日”,但对待死亡的态度,一代又一代都是这样。而且,葬礼真就像节日,给了他这一辈子最高的尊严。老汉们的非哲学、非理性的观念,分明也是先行到死,向死而在。史铁生述说陕北农民的命运是“世上有苦也有乐,有苦也要往前走,有乐就尽情地乐……”那种“默默地面朝黄土背朝天”,就是他们跟命运抗争的手段。农民没有对命运的理性认知,但非理性的生存态度给了史铁生深刻影响。
史铁生清华附中校友和插友庞沄认为,史铁生的所有创作和他们在陕北时形成的人生观、价值观有关。在他看来,陕北的生活对铁生的影响有两个方面,一个是插队到了最苦的陕北,接触社会最底层,不仅学会了生活和劳动的技能,也学会了和乡亲们一样向苦而生。后来和铁生聚会,谈起当年的事,他们从来不说受苦,说的都是高兴和有趣的事——下个雨不出工很高兴,没事赶个集就幸福的不得了。
“那时他写《我的遥远的清平湾》在当时的伤痕文学中是股清流,和我们的感受是一样的。陕北是最苦的地方,但我们这些人能和老乡一样面对苦难,找到生活乐趣,所以你看他的文字很幽默,但是我们绝不歌颂苦难。”庞沄表示,另一个方面是封闭的陕北保留了古老的黄河文化,陕北的民歌、戏曲、说书等包含有许多典故,这些文化熏陶对铁生有很大影响。他专门写了关于陕北民歌的文章,《命若琴弦》就来自于他听了一次陕北说书后,将对人生意义的思考溶入其中。这两个因素加上铁生原来的文化底蕴,使他能在残疾后达到很高的文化高度和精神深度。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张恩杰
编辑/乔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