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三条位于日本新潟县（又称新泻县）的中心“县央”位置，是日本金属工艺最发达的地方，餐具、铜器、不锈钢工具等都是燕三条的强项。但燕三条其实不是一个城市的名字，而是“燕市”和“三条市”两个地区的合称。而且这两个地区也各有强项，实力不相上下。燕市是日本最大的餐具产地，有90%的西式餐具都在燕市生产。铜器的制造也历史非常悠久。三条市从17世纪起就是知名的金属加工产地，从二战时生产钳子、汽车等工具零件，菜刀、剪刀等工具也相当知名。

在当地有一种说法为：燕市是职人和匠人之街，三条市则是商人之街。起因好像是在过去三条的商人将燕市生产的金属器物和西餐器具带往各处销售，并逐渐形成了现在“精品制造之城——燕三条”的印象。

但真正来过这个藏在新泻县腹心位置小城的人却屈指可数。一方面因为新潟县古来物产丰饶，资源丰富，属于内向型地区经济，所以并不广为人知，从地方经济角度，一直以来也没有希望更多人前来刺激地方经济的市场需求。另一方面，虽说近年来“匠人”“匠人精神”等词汇红遍网络，但是生活中的“匠人”却远不如网络上来得亲切好看，因为生活中的匠人往往是因为各种原因在某个行业，或者某项工作上埋头从事了几十年，这必然导致了匠人们不善交际的特性。

我在疫情之后第一次出境，跨越山海来到日本，就是为了赴一场银壶之约。

2019年7月底，因为对于茶艺美器的爱好，来到燕三条这个小城。在朋友介绍下，我们来到清雅堂。这里是店铺、工作室和家融合在一起，当时接待我们的是清雅堂第三代传人西片亮太先生，第二代传人西片正老爷子则一直在隔壁房间不停地敲打，叮叮当当的声音一直陪伴我们喝茶、看展品。

走进工作室，西片先生认真地给我们介绍了制作工艺。这里的铜器或银器，是经过工匠的不断锤击敲打而成的，不存在任何焊接等拼接性工艺。以壶具为例，壶嘴与壶身一体形成，不需要拼接，其密封性和热均衡性当然优于其他方法制作的壶。这样的壶类器具既考虑了使用的优越性，又兼顾了美观性。

当时心念一动，便定制了一把银壶。因为要等待半年时间，所以当时只是支付了定金，约定好半年后来取壶。之后，西片先生会定期把银壶制作成长过程的图片发来，还会告诉我们，每天只会敲打一小会儿时间，然后就休息了，是为了“让银壶自己也有成长的过程”。他会和银壶一起喝茶、聊聊天，还会给它偶尔读一小段中国的书（好像是《论语》）。

2019年年底发生了疫情，虽然银壶已经制作完成，但我们已经无法跨越山海。

从2019年7月到现在，我们终于再次来到燕三条，第三代传人西片亮太先生已经成为清雅堂的主持人。当年见到他时还是头发黝黑的清俊男子，今日再见，他的胡子和头发竟有斑驳的白色。

这几年银价已经上涨不少，西片先生制作的器物随着他的名声发展，也涨价不少。当时我虽付了定金，但并未确定最终价格。结果今天来到清雅堂时，西片先生表示还是按照4年前的价格结算，并感谢我们如约而至，感谢我们没有放弃这个银壶。

因为疫情，全世界都变化很多，但是清雅堂这个小屋好像在流淌的时光中稳稳停在那里，内心稳定安宁地守护着匠人的执念。他们那份诚信守约的态度，又让我有一种“理所当然就是这样”的舒畅感。

文/ZhaZha

编辑/韩世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