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日公布的利率决议中，日本央行宣布将基准利率维持在-0.1%不变，将10年期日本国债收益率目标维持在0%附近，但同时表示，调整收益率曲线控制（YCC）政策，将灵活控制10年期收益率，通过实施灵活的YCC来减轻对债券市场功能的影响。

本定于今天11点发布的利率决议最终晚了近半小时公布，被认为显现出在市场普遍预期日本央行将调整YCC政策的情况下，日本央行的纠结。

调整YCC意料之中

YCC本质是一种利率工具，通过设置各期限收益率目标水平，将收益率曲线维持在预期水平。日本央行从2016年起引入YCC政策作为量宽政策的一部分。日本央行现行的YCC政策设定，10年期日本国债的收益率波动区间为±0.5%，一旦收益率可能超过0.5%，日央行就会买入日债。而如果扩大收益率波动目标区间的范围，日本央行就可以减少购债规模，货币政策可以更灵活、更有可持续性，能为有序调整货币政策提供空间。

今天日本央行调整YCC整体上并不意外。虽然80%以上接受彭博调查的经济学家此前普遍预计此次会议将按兵不动，但昨日的日经新闻就已剧透，日本央行本次会议或将讨论调整YCC政策，让10年期日债长期利率在一定程度上高于0.5%的上限，这种调整可以让央行的政策更加灵活。该消息当时就惊吓全球金融市场，日元、日债、日股、全球主权债券闻声暴动，从美股到澳元都受到影响。

除了利率决议，日本央行还公布了最新的GDP和通胀预期。具体而言，日本央行下调2023财年GDP预期，预计2023财年GDP预期为1.3%，此前为1.4%，但同时上调了核心CPI预期，预计2023财年核心CPI为2.5%，此前为1.8%。日本央行还同时调整了对物价前景的风险平衡评估，称2023财年和2024财年的物价前景存在上行风险。

这符合市场观感。今日在决议前刚刚公布的日本国内通胀领先指标——7月东京CPI同比增长3.2%，远超日央行2%目标，高于预期2.9%，表明了通胀的粘性。其中，除生鲜食品外的核心CPI为3.0%，高于预期2.9%；除食品和能源以外的“核心核心CPI”为4%，同样高于前值和预期。持续超预期的通胀将令市场对日本央行行长植田和男的“成本驱动型通胀已见顶”观点产生质疑，此前植田和男坚称，未来几个月物价增长将放缓至目标以下，退出量宽政策为时尚早。今日的通胀数据或也给予央行更多压力，要求他们缩减超宽松的货币政策。

事实上，在上述调查中，有18%受访经济学家也预测YCC将进行调整，比例为2021年3月以来的最高水平。高盛、瑞银、野村、摩根大通和摩根士丹利等华尔街大行都认为，本次会议日本央行会对YCC政策进行调整。高盛分析师Naohiko Baba表示，实际和潜在的通胀指标、工资增长和通胀预期等大多数通胀指标都在暗示，YCC进行调整是合理的。

彭博经济学家木村太郎（Taro Kimura）称：“植田需要在今日晚些时候的媒体发布会上走上一条艰难的道路：承认价格上涨目前表现出出乎意料的粘性，同时也需要强调需求仍不够强劲，不足以使其通胀水平长期可持续。”

日元对美元波动，日债、美债收益率上涨

日本央行利率决议的两难也体现在了日元对美元的波动走势上。本周稍早，日元的一周隐含波动率就跃升至四个月来的最高位，更高于日本央行行长值田和男4月“首秀”时的水平。用于对冲日元升值风险的美元对日元一周风险逆转指数已升至三年新高。今日决议刚刚公布时，美元对日元短线回落80点报138.64，随后又快速拉升约150点，升破140，但午后又回吐利率决议后全部涨幅，并进一步跌至138.52。

丰业银行首席外汇策略师奥斯本（Shaun Osborne）称，日本的超宽松货币政策有段时间内对日元造成了压力，因而对日元来说，任何（政策）转变都可能是变革性。加拿大帝国商业银行（CIBC）外汇策略主管瑞（Bipan Rai）称：“即使小幅提高日债收益率上限，也可能会对日元构成支撑。如果日本央行将日债波动区间拓宽25个基点，那么美元对日元将接近135~136区间，完全放弃YCC会则可能会逐渐逼近120。”

在购买债券方面，日本央行今日称，将在每个工作日以1%的收益率购买10年期日本国债，并将扩大7~9月的中长期日本国债购买范围。日本央行还同时发布了8月购债计划，宣布将在8月4次购买4000亿至7500亿日元的3~5年期日本国债，并将4次购买4500亿至9000亿日元的5~10年期日本国债。

在昨日或将调整YCC消息后，10年期日债收益率就一度升至0.503%，上破0.5%上限。今日决议公布后，10年期日债收益率继续维持在0.5%上限上方，报0.501%。

同时，日本利率决议也会影响全球债市。瑞表示，对全球债市来说，日本投资者是美国政府债券最大外国持有者，他们持有从巴西债务到美国高风险贷款等各种债券。一些市场参与者担心，日本国内较高的收益率可能会使他们抛售这些海外投资。昨日消息后，美债收益率走高，隔夜基准10年期美债收益率升幅超过10个基点，两周多来首次盘中升破4.0%，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的10年期国债券收益率今日也大幅高开。今日决议公布后，10年期美债收益率报4.022%，继续维持在4%上方。澳大利亚10年期国债收益率升幅也扩大至18个基点。

影响全球风险情绪

此外，分析师认为，日本央行利率决议也会影响全球风险情绪。过去大半年，美国投资者在一直在推高风险资产，昨日日本央行或将调整YCC消息公布后，美股涨势就迅速逆转，道指终结1987年来最长连涨。今日利率决议公布后，美股期货持续下跌，截至11:30，亚太主要股市也全线下跌，日经225指数跌0.99%报32594.5点；韩国综指跌0.04%报2602.73点；澳洲标普200指数跌0.99%报7382.2点；新西兰NZX50指数跌0.18%报11932.27点。午后，日经225指数跌幅扩大至2.2%。但日本银行股持续上涨，因为投资者期望基准利率潜在上升前景将提高银行利润率。

外汇市场也是分析师认为将出现逆转的主要市场。一段时间以来，外汇套利交易的火热及上半年的高收益一定程度上建立在日本央行的超宽松货币政策上。在套利交易中，日元是首选的融资货币，投资者借入日元为购买高收益资产提供资金。富国银行投资研究所的Sameer Samana警告称：“日本央行脱离这种超宽松立场的可能性以及套息交易平仓的前景足以引起震荡。从本质上讲，利差交易的继续存在有助于投资者继续做空日元，并与风险资产进行杠杠交易。更不用说，市场的资金已经非常紧张，不需要太多的理由来获利了结，这就导致了一些平仓行为。”

财富管理机构Northwestern Mutual Wealth Management的首席投资官Brent Schutte则表示，日本央行利率上升前景可能会对全球和美国经济增长产生负面影响，同样的这是一个全球债券市场，较高的债券收益率也可能成为对投资者更具吸引力的替代选择，并将资金从股票中抽离。（后歆桐）

编辑/田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