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庆祝在鬼街
北京青年报客户端 2023-07-21 10:00

◎金兆钧(乐评人)

1994年初,我们紧锣密鼓准备《跨世纪的钟声》的上演。

消息传开,太多艺术家要求参演。节目有限,又得紧贴主题,所以好些人我们也只能婉辞。

但也有坚持到底的。一天杨铁刚告诉我,郁钧剑和杭天祺走了“后门”非要参加,他们又没有合适的曲目。

我想了半天:不是有三次公布捐款人、捐款单位和捐款数字吗?让他们以特殊主持身份干这个吧。

杨铁刚有点担心他们不愿意,结果打完电话告诉我:这招儿高!他们都很高兴。

1月28日,演出正式举行。相关领导与万余名各界群众一同观看了演出。到晚会结束,筹得捐款三千多万元。

几年之后,纪念“希望中学”十周年,徐永光又提创意,请关峡以《跨世纪的钟声》为主题创作了一首交响乐。

十年之后,徐永光又找我们。针对“希望小学”校舍建立和助学资金取得阶段性成果、但优秀师资缺乏的问题,他的新创意是利用刚刚兴起的互联网为“希望小学”提供优秀师资的远程教学,也就是现在的“网课”。同时希望我们组织词曲作家再为孩子们写一批他们的校园歌曲。

我们邀请了很多词曲作家,都参与了这个创作活动。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在这批作品赠送仪式上,我问来自百色地区的孩子代表们喜欢哪些歌,结果他们最喜欢的恰恰是写作手法相对时尚化的李健和羽泉的作品,让我意识到“给孩子们写歌”要“蹲下去”,穷孩子审美并不穷。

演出结束,我们回到剧组,大家兴奋得不肯散去,聊啊聊,突然发现饿得不行了。我想起来,东直门内最近出了一堆通宵营业的饭馆,“鬼街”的名字已经叫开了。

张继刚不解:为什么叫“鬼街”?

我给他讲了讲我听说的一个版本。

东直门桥头原来有一家小饭馆,我的一个街坊也算同学吧,当年打架给发到新疆石河子了,前两年才回来。哥儿几个都快三十了,不想再打打杀杀,想过日子了。问题是什么也不会啊。想了想开饭馆吧,雇个厨子不就行了?

没想到开饭馆也是个学问,把人家原来那家顶了过来,也没人吃饭。结果哥儿几个每天晚上让厨子炒几个菜就自己喝酒。

前苏联大使馆旁边有个老四合院改的工厂,是个阀门厂,我们小时候常去学工劳动。他们的工人是三班倒,结果夜里下了中班发现还有家饭馆亮灯,就过去问。哥儿几个只能挥挥手:没厨子了,我们自己吃呢。

当时晋煤东运是从山西到天津大沽,经过北京。大拖车太沉了,不许走二环,还得夜间穿过东直门内大街。有的司机一看也过来问能不能打尖吃饭。

一来二去,哥儿几个灵机一动:原来夜里也有这么多人要吃饭,干脆咱们就号称24小时营业吧。

这么着,饭馆立马火起来,不单是下夜班的和过路司机,音像界搞录音的、东直门外使馆区的老外和玩夜总会的也都来了。周围其他小饭馆立刻跟进,全都24小时营业。起头这家饭馆就是后来鼎鼎大名的金鼎轩。

“鬼街”起源的另一个版本则是开业于1988年的“晓林菜馆”。

买卖多了,有好事者想起新中国成立前西直门外高粱桥,有个做不见日光买卖的夜市叫做“鬼市”,就仿“鬼市”叫这条街“鬼街”。总之,特殊的“天时地利人和”造就的这条街,仍是值得研究的“城市风景线”。

大家听我说了,便呼啸而去。果然发现东直门桥头到小街一线南北全是开着张的饭馆。我们进了一家开吃开喝,满是开心,直到东方既白。

“鬼街”成了气候后,有心人觉得“鬼”字不雅,费尽心思找出个跟吃有关的“簋”字,就此更名“簋街”,还造了一个青铜器放在东直门立交桥头。后来又有明白人发现这个青铜器并非“簋”,于是又重做了一个“簋”换上。此是后话。

2023.7.19

供图/金兆钧

编辑/王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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