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吃饭的漂亮姐姐》,孙艺珍、丁海寅主演,新型的“都是亲人剧”。纯甜的故事,谁都不坏,没有心里阴暗的角色,在一块总是吃吃喝喝、打打闹闹。它有一个特点,剧中人住得特别近,相当于街坊四邻,可以随时随地串门,不是亲人,胜似亲人。过着都市丰富的物质生活,却享受农耕文明的熟人关系网,哪有这样的好事?!
◎《沉默的羔羊》,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烈父爱感,光明与黑暗之父共同指引着年轻姑娘克拉丽斯成长。汉尼拔对克拉丽斯的爱也是父爱的一种。
◎哈罗德·布鲁姆最不喜欢布莱希特,其次是萧伯纳,酷爱贝克特。布鲁姆这个文学大法师。
◎自勉。小说自洽,剧本受制于人,记住,能不写戏就不要写。时下新冒出来的都什么呀?或者小说改编,或者名人传记,既怕得罪亲属遗属,又怕得罪书粉、作者粉、历史粉,拈轻怕重,瞻前顾后,太难了。
◎写话剧唯一的吸引力在于它的难度,与之相比,其他好处都不值一提。想想看,国内话剧折腾了一百多年,真正的剧作家两只手能数得过来。话剧是平地抠饼,房间里面养大象,这是它目前还让我心里痒痒的唯一原因。
◎伯格曼的电影票一出来就被小孩们抢光了,俺捡漏买到四场,也不错了。沐浴在伯格曼的光影中……电影人视他为宗师,其实他是他们不可学的,体大精深的伯格曼同志根本就是戏剧思维好吗?高度象征而浓缩的场景,人物兼具抽象和形而上意味,被不可知论统治的灵魂,超验的东西被他用写实和记录手法加以表现……倒是建议搞戏剧的人多看看他的片子。
◎电影对小说最大的影响是,电影来自于光源,类似宗教讲堂,比较追求意义;小说本来是中性的,写作更接近于水上运动,灵感喷涌而出,被记录在纸上,可以无光,可以把无意义当作意义。但电影改变了观众趣味,读者于是也向小说要意义。
所以,消解型作家、无法复魅的小说家、总结不出意义来的小说家很吃亏,这也没办法,虽然意义的怪圈也是一种功利色彩。
◎女作者绕开自己的困境去写作都不会有太大出息。我觉得由普鲁斯特、卡夫卡、乔伊斯开始的现代小说,最重要的遗产就是自传性,但又不能一不留神把自己给卖了,所以,只能寄希望于你的个人经验乃是一种普遍困境。
(朋友圈跟帖1:列举的都是男作者……
跟帖2:这个普遍困境特别重要,我读门罗就特别贴心,没有结婚的女友就觉得一般。)
◎张爱玲在美国做了一个梦。(1958年)7月30日,在頼雅的日记中记载:“张爱玲在午睡后,为一个梦感到屈辱。她梦见一个有名的作家得到成功,但她不认识他。这个梦让张爱玲哭得很凶,哭完后就好一些。”
◎在朋友圈,别人晒娃,我晒写作焦虑。
(朋友圈跟帖:都是自己的孩子。)
◎话剧的魂在结构,结构有了,戏就有了;小说的魂在语感,语感有了,故事讲起来会很舒服。一戏一格,戏的结构乃是一种创造发明,需要天赋;小说的语感是自我内在发出的声音,需要真诚。
◎中国文学有说书人的传统,天生自带口语化特征。写作中,口说感是才气的表现,很多方言语体之所以好看,就是在于它的母胎语言结实舒畅,比如东北话、陕西话;像孙犁、汪曾祺那样的大家,则以平白如话见长。不过控制量很关键,多了会口水化,少了又干不呲咧。而且越是口语化,越要有底气,比如孙汪用学识做底子。
◎晚明太逗了。王世贞作为文坛领袖,长相太一般,大个子徐渭看不上他;徐拉帮结派,瞄上汤显祖,汤才高狷介,又懒得混圈子。有说王世贞是《金瓶梅》作者兰陵笑笑生。上面列举的三位乃千年一遇的人才,齐聚一时,彼此之间却擦不出火花,好玩。2022-11-09
文/路子(媒体人)
编辑/陈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