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儿子因肾病去世 61岁母亲割肾救女:曾想割肾救子没成功 得知女儿要透析决定捐肾
北京青年报客户端 2022-10-12 19:03

近日,山西运城一位61岁母亲割肾救女引发关注。10月12日,当事母亲孙当娥告诉北京青年报记者,其丈夫和儿子也是因肾病去世,十几年前,她就想给儿子捐肾,但最后经医生评估条件不匹配未能成功。得知女儿的肾病到了尿毒症期得透析治疗后,她看着心疼,就决定捐肾救女。9月份,母女两人顺利进行了肾移植手术,目前已出院,两人身体状况均良好。

丈夫、儿子因肾病去世女儿又患肾病 61岁母亲决定捐肾救女

山西运城61岁母亲割肾救女引发关注。事件中的女儿贺瑞瑞告诉北青报记者,她今年38岁,2019年,她在单位的体检中发现自己高血压,在进一步的体检中发现自己尿蛋白阳性,这意味着她的肾脏出现了问题,随后,她开始了保守治疗。后来,在医生的建议下,她做了肾穿刺,并最终确诊FSGS肾病综合征(局灶节段肾小球硬化),仅3年的时间,她的肾病就发展到了尿毒症期,她从今年2月开始透析治疗。

贺瑞瑞介绍,她家五口人,她是家中长女,下面还有两个弟弟。2003年,父亲因患肾病去世,2018年,其中一个弟弟患肾病去世,当时,他已经透析治疗了十几年。“弟弟患病时,我们全家就开始警惕肾器官的健康状况,每年都会注意体检,但没想到我自己还是得上了肾病。”

贺瑞瑞的母亲孙当娥今年61岁,当她得知女儿开始透析治疗后,就毅然决定要割肾救女。孙当娥告诉北青报记者,“直系亲属捐献相比社会捐献,配型成功的几率更大。”

肾移植手术顺利 母女两人已出院

得知母亲的决定,贺瑞瑞一开始是反对的。她说,她的这个病通过透析也能维持,那就一直透析下去。“我妈毕竟年龄大了,不想让她再遭罪了,但是我妈妈坚决要给我换(肾),说长时间透析对身体其他器官损害很大,不能再拖下去了。当年,我妈就想割肾救弟弟,配型也成功了,但由于两人在身材、体质上差异较大,医生经检查、评估后不建议进行肾移植。“因为就算当时移植了也是‘小车拉不动大车’。”

最终,贺瑞瑞和母亲花了半年的时间进行肾移植配型,通过术前检查和评估后,于9月19日在山西白求恩医院进行了肾移植手术。术后一周,母亲孙当娥出院,身体状况良好。贺瑞瑞则晚3天出院,目前已进行了3次复查,术后恢复良好。

孙当娥割肾救女的经历近日在网上引发关注,她也被网友赞为“伟大的妈妈”。贺瑞瑞说,她和母亲就像朋友一样,一直以来母女相依为命。“爸爸不在了,我就是家里的老大,妈妈也是一个人支撑着这个家。所以我也很认可网友对妈妈的夸赞,我真的很感谢妈妈。”

医生:患者肾病不排除遗传的可能性 但术前已排除遗传基因来自母亲

据山西白求恩医院器官移植中心的武政华医生介绍,贺瑞瑞3年前到该院肾内科就诊后确诊FSGS肾病综合征(局灶节段肾小球硬化),随后采取保守治疗方案。但今年,贺瑞瑞的肾病发展到了终末期,也就是尿毒症期,不得不开始血液透析。

“在贺瑞瑞患肾病之前,她的父亲因肾病去世,弟弟也因肾病透析了十几年,但最终还是因脑出血并发症去世。肾病患者的肾功能有问题,透析相当于是一种替代治疗,用机器模拟肾脏的功能代替患者的肾脏,每周进行3次,每次4小时,但透析到后期,患者的身体会越来越差,可能出现并发症,甚至危及生命。就患者的生活质量而言,透析治疗肯定也不如肾移植。”武政华医生解释,对于贺瑞瑞的病情来说,透析治疗并非治本之策,肾移植是更好的选择。

武政华告诉北青报记者,进行肾脏移植,除了配型,供者和受者都要做一系列的身体检查,甚至包括基因检测,还要评估肾脏捐献是否影响供体本身的健康。“贺瑞瑞一家有3人患肾病,由于她父亲和弟弟去世,我们也没有他们的病史资料,无法排除这个病与遗传无关。从他们的家族病史看,这个病是有可能遗传的,疾病遗传基因可能来自她父亲或者她母亲。她的母亲要捐肾给她,我们需要排除遗传基因来自她母亲才能放心进行移植,检查发现她母亲没有这一遗传基因。”

9月19日,孙当娥母女俩顺利完成了肾移植手术,目前,两人已出院。据武政华介绍,目前,贺瑞瑞的肾脏功能正常,肾病基本治愈,原来的高血压跟肾病有关,目前血压也恢复正常,只需口服抗排异的药物防止术后出现排异反应,同时定期到医院复查。而母亲孙当娥目前肾功能也正常,身体健康和生活基本不受影响,“但少了一颗肾相当于少了个备用器官,母亲在日后的生活中要尽量避免服用对肾脏有损害的药物。”

武政华介绍,对于像贺瑞瑞这样的肾病患者来说,病情发展到尿毒症期都需要透析或者进行肾移植。“相比社会捐献的肾源,其实亲属捐献除了能更快进行移植,亲属捐献的肾脏功能和质量一般也是更优的。因为亲属捐献我们要经过严格的术前检查和评估,要确保供者本身的身体健康和肾功能正常,而社会捐献来自逝者,除了急性外伤去世的供者,一般逝者本身可能会有基础性疾病,在逝者生前的抢救过程中也不可避免地会用药,这也可能对肾功能有损害。此外,亲属捐献肾脏的费用相比社会捐献也会低一些,一般只需术前检查费用和手术费用,但社会捐献的肾脏移植除了手术费用外,一般会产生器官摘取、维护、转运等费用。”

对话孙当娥:看见孩子透析我就心疼了,我就说咱们换肾吧

北青报:当时是怎么决定捐献肾脏给女儿的?

孙当娥:今年2月我在运城河津老家,女儿在太原给我打电话说,“妈,我这病不行了,发展得太快了,医生说控制不住了,必须得透析。”一通电话后,我就去了女儿那边,一看见孩子透析我就心疼了,我就说咱决定换肾吧。当时我姑娘不愿意,说我一辈子也辛苦了,不想让我再承受疼痛了。我就做她的思想工作,其实我那时候也很愁,怕万一配不上,(配型)这钱也是白花。结果我身体还挺好,配型成功了,各项指标都正常,就决定做移植手术了。

北青报:大概何时配型成功的?过程如何?

孙当娥:2月份,我女儿开始透析治疗后,春节过完,正月里我们就配型成功了。但因为手续比较多,需要通过医院伦理会、家庭亲属的同意,也需要派出所证明我的各种信息。走完这些流程需要一定时间,如果有一个直系亲属不愿意我都不能做。我们一共参加了3次医院开的伦理会,第一次是医院的科室主任召开的,需要提交各种手续。第二次是让律师来,确认我为什么给孩子换肾,是自愿的还是被强求的。第三次是各医院的专家过来,经过评估、审核后才能开始手术。

北青报:那您当时决定给女儿捐肾,家里其他人什么态度?

孙当娥:所有人都同意我捐肾给女儿。十几年前,我儿子得病时,我当时还年轻,就想给儿子捐肾。当时配型也成功了,可医生说身体条件不匹配,我儿子要是换上个年轻的肾也就多活几年,要是换上我的肾不仅效果不好,还会把我也搭进去,所以就没换成。

北青报:肾移植和平常的透析哪个会更贵一些?

孙当娥:经专家评估,还是肾移植便宜一些。因为透析时间长了,其他器官也会受到损伤,就需要不停地花钱治疗。肾移植是刚开始花的钱多,慢慢地越花越少,而且只要保养得好,就能恢复得和正常人差不多了。医生说做完肾移植后的半年是危险期,用药比较多,有些排异也需要适应,一个月喝药还得五六千块,复查也要自费。但是到后期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就只需要每月几百块了。

北青报:整个治疗过程大概要花多少钱呢?

孙当娥:刚开始其实费用能够负担,透析时扣除医保报销后大概每月只要1000多元,这几年治疗太原市医保大概可以报销80%,但前前后后还是花了二三十万,光配型就花费了四五万元。我女儿现在没工作,她老公一个人赚钱,还有两个孩子在上学,我们现在做手术的钱都是依靠信用卡贷款。我现在岁数大了也不赚钱,我的费用也都是女儿女婿出的。

北青报:治疗费用的问题,有没有想过向社会求助?

孙当娥:在我姑娘住院时,有大病救助平台的工作人员给我们递过名片,但我们还是没有在这种平台上求助。我就不想让事情公开、张扬出去,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家人得了肾病。现在既然大家知道了,如果有好心人愿意帮助我们,我们也很感谢。

北青报:给女儿捐肾后,您自己目前身体状况如何?

孙当娥:我恢复得还好,生活也都能自理。我腰上有个20厘米长的口子,现在就在家里把伤口养好,外出也没啥问题。只是晚上睡觉时会有些扯着疼,只能正躺着睡不能侧卧。

实习生 杨笑尘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戴幼卿
编辑/王朝
校对/董一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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