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有网友发帖称,上海一名外送小哥单日收入过万。对此,小哥所属的外送平台回应称,该外送小哥当日共完成 60 笔同城配送订单,系企业用户下单,订单佣金计提总额达 10067.75 元,其中基础佣金 534 元,各类特殊奖励约 1678 元,用户打赏约 7856 元。也就是说,该外送人员平均每单不含打赏收入为约 36.9 元,平均每单获得打赏约 131 元。
上海疫情中的外卖小哥是如何工作的?他们收入是否真的这么高?又面临着怎样的风险和困难?是否值得客户支付这么多钱?12日,北京青年报记者联系到多名在上海的快递员、外卖员和跑腿小哥,听他们讲述了他们的看法。
疫情中的上海外卖员 7、8个骑手一周跑800多单 之前从未有过
近日,上海因疫情进入全域静态管理,虽然街头的喧嚣不如以往,但仍有一些外卖员、跑腿小哥,骑着电动车奔波送货,为部分居民送去需要的物资。一些网友表示,感谢疫情期间这些小哥的付出,愿意为他们支付更多的报酬。但也有一些网友担心这些外送人员是否会借机乱收费。
外卖员小飞(化名)是上海一支骑手小队的负责人,小飞所在的村子自上周起被封闭管理,独自租住的他每天只能看看电视消磨时光,当然,他偶尔也会打开外卖平台看看骑手兄弟们跑了多少单。
原本50个人的骑手小队,上周还有40多个骑手能上岗,而到了这周,能在外面跑单的就只剩下6个人。小飞告诉北青报记者,现在的外卖好送,外卖只须放在小区门口就行了,也不用爬楼,再加上配送费也比平时要高,即便他位于郊区,每单配送费也将近10块。他记得,正常时期,一个小药店全天都最多有3、5个订单,那天一个药店最少有600单。“消毒水,抗原检测盒什么的,酒精很抢手,人们用得很勤。”
据他了解,近期,自己小队在外跑单的外卖员不算私活,只论平台的收益,每天也能挣1000到2000元。“上个礼拜的订单是最多的,也是最好送的,我的小队里在外面的7、8个骑手一周跑800多单的情况之前从未有过,平均每人每周至少能赚六七千块钱,每单的打赏金额以二三十元居多,一个月保底拿3万。”
小飞说,他前几天还能在外跑单时,每天8小时工作时间能完成将近100单,一天赚1000多元,他帮一位顾客带了一包烟,顾客在订单之外额外打赏了150块。“很多人如果你告诉他订单多,送不过来,不能带,他们就说,多少钱无所谓。”
曾有一天,小飞接到了一个跨镇的订单,“那位顾客住得比较远,他所在区域的外卖商家全关门了,所以他才点了不同区域的餐。”小飞说,其实,骑手们可以在系统里取消订单,像这一单一个小时只能赚6块钱,但是小飞收到了顾客的留言:“别取消,你是第四个骑手了,我很饿,帮我送一下吧。”小飞说,平常不到7公里的路程由于管控需要绕路和拦路,他大概跑了9公里。“这一单出餐比较慢,一共花了50多分钟。只是一小盒饭,他很饿了,对此我感同身受。”
骑手称要克服压力去打拼 瞒着爸妈在外奔波
小飞介绍,全职外卖员只要以平台订单为主,如果有顾客要求带东西的话,在顺路、时间稍宽松的前提下骑手们都会帮忙。“一般男的都让帮忙带烟,女的帮忙带菜。”小飞说,很多开不了门的超市,老板都把烟都摆在自己的车里,把车敞开来卖,“总会买到的,而且那些要求顺路带东西的顾客,骑手都不用刻意去跟他们要跑腿费,人家很主动地就给了,有的是直接微信转给你,有的人打赏到平台。”
此外,小飞还提到,上岗的外卖骑手们每48小时就要上传一次核酸报告,平台也会为骑手们发放口罩等物资、安排酒店解决住宿问题。“平台会核实你的跑单情况,如果酒店距离不合适,你不住的话,平台还会为骑手每天补贴150元。”
小飞告诉北青报记者,现在那些在外面跑单的外卖骑手,不仅仅只是为了挣钱,他们要克服自身的心理压力、恐惧以及冒着被感染的风险去打拼。“能干的骑手可以一天饿着,只要晚上吃一顿饱饭。”小飞坦言,上海这波疫情出现时,母亲曾打电话叫他“别干了”,他也一口答应了。“我只能瞒着她干活,毕竟父母还在外面打工,挣钱也不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家庭。”
采访间隙,小飞又看了一眼平台,“才过去两个半小时,跑单最多的骑手已经送出去了45单……”
另一位在浦东新区送外卖的小蔡(化名)告诉北青报记者,由于小区的管控措施,从小区出来后,他便一直自费住酒店。“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住宿要200多元一晚,身边的很多兄弟也和我一样。”小蔡介绍,他每天能跑二三十单跑腿订单,平均每单50元,外卖每天能跑七八十单。小蔡表示,网传的一单200元起步的情况并不常见,“顾客有加急需求自然会加价,打赏金额也因人而异。”小蔡还解释,其实最近不能说是订单暴增,而是大超市和很多外卖商家都关门,被封在小区的骑手也多,所以才会有很多单子没人接的情况。
听不得孩子哭 跑腿小哥20元帮家长送去奶粉
“我自己也有孩子,听不得孩子哭,听说有个家里婴儿断奶了,需要送奶粉过去,我以20元的价格帮他们家跑了这一单。”12日,上海浦东新区的“跑腿”小哥黄先生告诉北青报记者。
疫情暴发前一个月,黄先生刚刚成为一名穿梭在上海街头的外卖骑手,“我以前在安徽老家的一座小城市当过外卖小哥,后来打算来上海找个工作,多给家里挣些钱。”黄先生在上海找了一段时间,没有遇到合适的工作,决定重操旧业,在上海送外卖。
“没想到才干了一个月,上海就暴发疫情了。”黄先生表示,在一个多礼拜前,就有此前送外卖的客户联系到他,想麻烦他“跑腿”运送物资。“此后几天里,联系我的市民越来越多,最多的时候,我一天要跑二三十处小区。”
黄先生表示,他最近几天早上8、9点出发,帮助市民“跑腿”,往往要到晚上7、8点才能到家,“回到家之后,吃点东西,就开始收集市民发来的微信求助信息,商量好价格,然后整理成一个表格,可能要忙到夜里12点,休息一夜之后,第二天再去跑腿配送。”
黄先生说,根据相关防疫规定,他只能在居住的浦东新区范围内进行配送,“如果有市民提出跨区配送的需求,我就只能拒绝他们了。”送到小区后,黄先生会将货物放到小区门口的快递架上,由小区志愿者帮忙将货物送到客户家中。
“一般我跑腿的收费是30到200元不等,但也会看客户家的情况来定,有一次,一名父亲给我打电话,说他家孩子只有几个月大,孩子妈妈在外地,家里已经断奶了。孩子爸爸联系到一家店能够提供奶粉,但需要我帮忙给送过来。”黄先生回忆说,从店到小区的路线距离不近,但因为黄先生也有孩子,知道带孩子不易,因此主动接下了这项工作,“送到之后,孩子的爸爸非常感谢我,想要给我转300元钱,可我觉得给孩子送奶粉是救人的事情,就只收了孩子父亲20元。”
用微信翻译功能和外国人沟通送货 对方自学中文表达谢意
在徐汇区从事跑腿配送的吴先生向北青报记者表示,他近日大约每天要在外跑腿十二三个小时,“一天下来我要给车充两次电,大概得跑150、160公里,一天下来能够有六七千元的收入。”
吴先生说,市民主要委托他们代购的是食物、饮料这类生活必需品,另外也有一些市民会委托他购买药物等应急品。“有一次,一个市民联系我,委托我为一名在上海居住的外国人代购一些食品。我将食物送过去后,这名外国人加了我的微信,他不会说中国话,给我发了一段英语,我看不懂,用微信自带的翻译功能,大概弄明白了对方的需求,把对方需要的物资送了过去。外国人收到货物,特意学了中文的‘谢谢’发给我。”
吴先生表示,目前在上海跑腿配送物资会遇到不少困难,“一方面,一些超市可能没有市民需要的物资,有一次我跑了3、4家超市,才买到市民需要的东西。有时候实在买不到了,只能告诉市民再联系其他渠道去买。”吴先生说,另一方面,虽然现在上海没有了往日的拥堵,但各地的封控管理时刻在变化,而现在的导航并不能及时跟进这些变化,“我平时都靠导航出行送货,有一次去的时候路没问题,回来的时候路就封住了,我只能绕行很远的距离返回。”
吴先生称,他每次配送的价格会根据商品购买的难易程度和跑腿配送的距离确定,价格大约在50到200元之间,针对有些网友提出的跑腿费偏贵的说法。吴先生认为,他外出送货相比以往更加辛苦,也承担着巨大的健康风险,“我会尽量做好防疫措施,也尽力无接触配送,但晚上回家的时候,我还是会想到我的家里人,会担心一旦传染了病毒给家人的后果。其实对我们来说,也希望一切恢复正常,疫情能够快点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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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屈畅 王婧懿
编辑/朱葳
校对/熊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