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2008年儿子张祎奎丢失的那天起,杨艳霞也“丢失”了自己。她失去了生活,辞去了工作,将自己的全部投入到了寻子上。多年来,她跑遍了近半个中国,参加了一次又一次寻亲活动。她曾在朋友圈中写道:“余生奢求:期盼团圆”。
幸运的是,这份“奢求”得以成真。2022年初,杨艳霞接到了老家山西运城警方的通知:张祎奎在山东菏泽被找到。但碍于新冠疫情影响,双方迟迟未能相见。
2月9日上午,杨艳霞告诉澎湃新闻,她已从老家启程奔赴菏泽,即将与儿子张祎奎相见。“到现在我还没和儿子联系上,但看了他的近照,和他爸爸年轻时长得很像。”
儿子5岁时在村内失踪
杨艳霞告诉澎湃新闻,儿子张祎奎2003年出生,2008年11月18日在老家山西运城刘湛村丢失。张祎奎小时候的模样深深烙印在杨艳霞的脑海中。她说,儿子失踪时年仅5岁,身高约110厘米,“皮肤白净,大眼睛,双眼皮,一个发旋,头发稀少且发黄,耳朵大大的,每个耳朵上各有两个耳仓,头脑两侧稍外凸,胆子特别小,特别喜欢干净”。
杨艳霞当时是村里小学的一名代课老师,她记得,张祎奎丢失那日恰逢小学期中考试结束,“我上午去学校批卷子,孩子和奶奶在家,等我下午一点多回家孩子就不见了”。杨艳霞告诉澎湃新闻,“邻居说十点多还看见孩子在家门口,十二点左右孩子还去村西头的小卖铺买了东西,就一会儿,孩子就找不见了。”还有村民告诉她,张祎奎是被一台红色面包车带走了。
杨艳霞当即报警,但祎奎的奶奶是名聋哑人,沟通存在很大障碍,也没能提供更多有效信息。
杨艳霞告诉澎湃新闻,她当时感觉天塌了,刚丢失孩子的几个月里,她茶饭不思,甚至靠着打吊针等方式维持生命。她像疯子一样,“头也不梳,脸也不洗,整天就是哭,眼睛都要哭坏了”。
“我就是觉得对不起孩子,亏欠了孩子,没有看护好她。”杨艳霞总念叨着一件小事:儿子想买一袋五角钱的方便面当零食,“我就让他先把作业写完,把字写好了再买”,但后来也没给儿子买,“我真怕孩子记一辈子”。
“那个时候我没有精力也没有心思去做别的事,只想找孩子。”没多久,杨艳霞放弃了教师的工作,踏上了寻找张祎奎的道路。
寻子13年多终将团圆
杨艳霞告诉澎湃新闻,十几年来她跑了近半个中国,山东、河南、甘肃、河北、山西、安徽、广东、陕西……她都不止一次地去过。“就是一次次希望,结果一次次失望,互相夹杂着,一遍又一遍。”杨艳霞这样总结这些年的日子。
杨艳霞介绍,在找孩子的日子里,她会和很多有相同境遇的寻子家庭一起报团取暖,互相支撑,“我们会合资租车四处寻亲、宣传,公摊油费、过路费。”近期寻亲成功的孙海洋、李芳等都曾是杨艳霞的“战友”。“我每次看到有人寻亲成功时就哭得不行,一方面替他们高兴,一方面想着咱家孩子什么时候能找到啊?”
2022年初,家乡警方通知她,经过血液样本DNA比对,在山东菏泽成功找到了张祎奎。接到消息的杨艳霞欣喜不已,盘算着与儿子团聚的日子。她告诉澎湃新闻,祎奎的生日是农历腊月十八,今年更是祎奎十八岁的生日,她本想给儿子好好过一个成人典礼,再和儿子过一个团圆年。但碍于新冠疫情影响,这些愿景都打了水漂,二人相见的日子一直被迫拖延。
杨艳霞说,截至目前,她尚未和儿子取得联系,只看了一张警方交其进行辨认的黑白近照,她觉得儿子和小时候比变化很大,但很像丈夫年轻的时候。2月9日上午,杨艳霞已在家乡警方的陪同下启程前往菏泽,即将与儿子相认。
“想让孩子跟我回家,但也怕孩子不愿意回来”,杨艳霞向澎湃新闻表示,她将尊重孩子的意愿。她同时表示,不会原谅孩子的养父母,“我心里对他们有意见,不会选择理解他们,我的痛苦谁能理解?”
编辑/孙政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