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即将翻篇，蓦然回首，中东地区乱局趋稳、紧张转缓态势相当明显，延续2020年各种热点降温势头，堪称和风拂煦：大国博弈重点转移，战场大多偃旗息鼓，恐怖势力继续凋零，地区大国纷纷和解，阿以和平进程一帆风顺，美巴关系破镜重圆，伊核谈判砥砺前行……总之，中东呈现由乱向治、由怼转和的总体局面和良好前景。

美俄博弈重点转移，中东地缘位置下降。2021年，拜登执政后的美国加快从中东战略收缩，匆忙结束在阿富汗的20年讨伐征战，并同意从伊拉克撤军。尽管美军在中东还有零星行动，但次数、烈度已明显减少。相应地，美国与俄罗斯在中东的博弈已让位于欧洲方向的全线对峙和军事威慑，中东进入罕见的美俄两强相安无事状态，战略与外交分量出现阶段性下降。

中国积极进取，中东外交有声有色。2021年中国中东外交呈现强烈而鲜明的进取态势，精力和资源投入多于往年，“高光”表现盖过俄美。中国外长王毅7天之内出访中东六国，与伊朗签署25年全面合作计划，在安理会敦促巴以停火势大力沉尽显大国担当，提出5点中东维稳新倡议，并通过元首视频通话确保中以创新伙伴关系稳定前行。

三大战场总体降温，巴以冲突“来去匆匆”。中东地区过去10年因内乱和外部干涉，先后形成3场“小型世界大战”，即叙利亚战争、也门战争和利比亚战争。疫情暴发至今，受多种因素影响及战争本身规律作用，中东三战基本熄火：叙利亚已两年没有规模性战事，仅有以色列偶尔空袭特定目标；利比亚交战双方实现停火并组建联合政府，10年内战基本结束；也门交战双方打打停停，频次和损失明显降低。今年5月虽然再次爆发巴以冲突，但是在埃及斡旋下实现停火，局势总体平静。

恐怖主义持续式微，强弩之末趋势明显。2021年中东反恐形势继续向好发展，被击溃的“伊斯兰国”武装仅在伊拉克局部地区略有反弹，总体难以死灰复燃。恐袭重灾区埃及西奈半岛在埃以合力治理下安全态势明显好转，中东恐怖袭击多发的血色风头已被阿富汗取代。

地区大国竞相和解，阵营化冲突继续弱化。2021年中东最可喜的现象是，各路山头追求“和为贵”，表明大国治理供给减少，地区大国长期扩张透支过度难以为继，均有强烈意愿缓和局势聚焦发展。埃及依然保持闷声谋发展的韬光养晦政策，除斡旋巴以冲突外，还积极与土耳其改善紧张10年的双边关系。土耳其因重心转向高加索地区，在叙利亚北部按兵不动，在利比亚见好就收，在海湾与沙特阿拉伯和阿联酋重修旧好，甚至还向以色列抛出橄榄枝。沙特和伊朗这对阵营化缠斗宿敌已多次间接和直接沟通，达成稳定局势共识；沙特还继续纠正孤立卡塔尔的政策，调养海湾合作委员会（GCC）长达4年的内伤。

《亚伯拉罕协议》得到推进，阿以和解持续扩大深化。2021年中东具有里程碑意义的变化是，以色列与巴林、阿联酋、苏丹和摩洛哥等4个阿拉伯国家的关系正常化进程顺风顺水，速度和质量超出观察家的预测：以色列与巴林、阿联酋落实去年签署的《亚伯拉罕协议》并互设使馆互派大使和留学生，陆续实现直航和高官互访或视频会谈；1月，以色列代表团访问苏丹确定两国关系正常化。11月，以色列与摩洛哥签署国防与安全合作备忘录，开创阿拉伯国家和以色列在敏感领域公开合作之先河。12月12日，以色列总理贝内特高调访问阿联酋，成为继1996年佩雷斯、2018年内塔尼亚胡先后访问阿曼后，第三位正式访问海湾阿拉伯国家的以色列领导人……

巴勒斯坦主流派调整立场，巴美关系破镜重圆。2021年中东重要变化之一在于，阿巴斯领导的巴勒斯坦主流力量面对多个阿拉伯国家“越顶外交”现实，调整此前抵制特朗普《世纪协议》和《亚伯拉罕协议》立场，抓住白宫换帅机遇主动恢复对以联系与合作，并配合拜登政府重拾既往平衡政策，推动美巴关系和美国援助顺利恢复。难能可贵的是，2021年巴以在加沙大打出手，并未殃及如火如荼的阿以和解进程。这些迹象表明时势大变，须以全新心态和视角审视传统的中东问题。

伊核谈判车轮大战，7次交锋仍未破裂。2021年中东形势积极发展的另一个事件，是美国对伊核协议回心转意。尽管各方已历7轮间接谈判而尚未修成正果，甚至美国、以色列和伊朗均释放不怕一战的强硬气球，但是，面对美国继续战略收缩、阿以和平进程风满帆正、地区国家关系普遍缓和等大势，各方“屡败屡战”，显示出努力控制核扩散、避免陷入地区新战争的诚意。

“阿拉伯之春”爆发10年来，中东动荡余波未平，但动荡势能已获得充分释放，似乎已展露回归和平与发展、稳定与治理的新曙光。期待2022年中东各方能保持近两年的好势头，给中东争取更好的未来。

文/马晓霖（浙江外国语学院教授） 

图源/视觉中国

编辑/姬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