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财经新加坡12月2日电 11月初，新加坡首次举办了大规模非同质化代币（NFT）艺术展，来自Beeple、Andy Warhol等数字和加密艺术家的大约30件作品参展。这次艺术展不但引来新加坡主流媒体再次报道NFT，也让新加坡虚拟资产领域更加受到市场关注。
面对NFT等新兴业务、概念的崛起，以及证券型代币发行（STO）、数字支付代币的原有业务的继续发展，新加坡对虚拟资产领域监管的部署也在加速。不过，业内人士告诉记者，新加坡通过发放正式执照等方式加强监管，实际上能让行业更加规范，无形中增强相关业务的可信性，从而促进虚拟资产市场发展。
虚拟资产不断演化，星展银行打造加密资产门户
NFT是今年新加坡舆论的热点之一。今年3月，Beeple创作的巨型拼贴作品《每一天：前5000天》以NFT形式交易，被拍出创纪录的6930万美元（约合人民币3.23亿元），买家据说就是定居新加坡的一名印度区块链企业家。6月，新加坡区块链企业Zilliqa与运动员商业版权代理公司Polaris Sports联合发布了一个足球明星系列的NFT。9月，一个新加坡团队在推出一系列与NFT挂钩的在线数字交易卡后，仅一个多小时就赚了近140万新元（约合人民币653万元）。
元宇宙近期也在新加坡崭露头角。当地一家元宇宙概念初创企业BuzzAR在今年9月完成了63万美元融资，又在11月收购了中国香港游戏工作室Play Spirit Limited旗下的一款VR烹饪游戏。据当地媒体报道，BuzzAR已明确了战略重点，即加速其在亚太地区的元宇宙愿景。完成游戏收购后，这家公司将保留游戏名称及平台，而游戏团队则将协助BuzzAR共同开拓从亚太地区到全球的元宇宙游戏业务。BuzzAR的中期计划是，再收购5-8款独立游戏和IP，在元宇宙生态系统内形成融合性的内容组合，也就是在线游戏、虚拟现实、增强现实、用户生成内容、数字孪生和社交网络的结合体，以成为亚太地区这方面业务的先驱之一。
新加坡虚拟资产领域的现存业务则在继续发展。11月11日，新加坡星展集团表示，该集团以星展数字交易所（DDEx）为基础的数字资产生态系统自8月进入全天候运营以来，一直享有强劲的业务发展势头。在此后的两个月里，该交易所的交易量比今年前八个月的总交易量高出40%。目前，星展数字交易所的企业和机构客户包括银行与金融机构、央行以及其他数字资产交易所。其他数字资产交易所可以通过参加星展数字交易所，全面接触可信平台上进行交易的大量做市商；它们还能从星展集团更广泛的数字资产生态系统的相关优势中受益，例如利用星展银行的应用程序介面（API）解决方案为自己的客户提供顺畅的收付款服务，或者利用星展银行的数字资产托管服务。至今年11月，星展数字交易所已吸引了500多家客户参与。另外，今年6月，星展数字交易所还首次进行了证券型代币发行，发行了总值1500万新元（约合人民币7003.57万元）的数字债券，债券期限为六个月，票息率为每年0.6%。
星展集团通过星展数字交易所的发展，正雄心勃勃地建设一个整体生态系统。这家新加坡本地银行企业正在为客户开放通向新兴的加密货币乃至更多虚拟资产市场的门户，在其受监管的银行环境下，为整个虚拟资产价值链提供服务，也助力新加坡将自身打造成为虚拟资产业务中心。新加坡另外两大本地银行也不让星展集团专美于前。据当地媒体报道，11月初，大华银行表示，该行与新加坡数字资产平台Marketnode和数字证券交易所ADDX达成战略联盟，推动数字资产通证化。华侨银行也表态说，该行管理层正关注加密货币，也留意到区域市场有很多新的发展，希望能在其中发挥作用。
ADDX等非传统金融机构背景的金融科技企业也在虚拟资产领域里动作频频。以ADDX为例，这家原名为iSTOX的数字证券交易所采用分布式账本技术（DLT）等新科技，相比传统金融机构，能以较低的成本帮助更多投资者获得原本接触不到的投资机会。它与银河联昌在今年5月合作推出了一项1.5亿新元（约合人民币7.29亿元）的数字商业票据计划；9月完成了一只瑞士合众集团管理的私募股权基金的代币化，让合众集团成为了全球庞大规模私募股权公司中第一家允许自己管理的基金被代币化的公司；11月ADDX又将淡马锡旗下的SeaTown私募信贷基金代币化，使其最低投资门槛由500万美元降低到了2万美元。
监管审批加速，加密货币相关业务获得批准和牌照
新加坡政府近期加速了对虚拟资产领域的监管部署。星展集团旗下的证券业务平台星展唯高达（DBS Vickers）和澳大利亚加密货币交易所Independent Reserve在10月初获新加坡金融管理局颁发正式的数字支付代币服务执照。自2020年1月《支付服务法令》生效后，新加坡当地加密货币交易平台长期的“无照运营”过渡状态终于就此告终。
加密货币被新加坡金管局称为数字支付代币（digital payment token）。星展集团表示，星展唯高达将支持基金经理和企业通过星展数字交易所进行数字支付代币交易，而由于数字代币投资的接受度提升，星展数字交易所的客户数量将会倍增至1000家，且在未来三年以20-30%的速度增加。Independent Reserve则表示会向散户和机构投资者提供加密货币交易服务。目前该公司已从澳大利亚扩展至新西兰和新加坡两个海外市场，拥有超过25万个客户。
11月中旬，新加坡加密货币平台Coinhako宣布获得新加坡金管局原则上批准，可在《支付服务法令》下，成为新加坡当地主要支付机构之一，并且提供数字支付代币服务。Coinhako是新加坡第一家获得此项批准的非银行加密货币交易平台。该公司表示，正积极着手处理各项金管局所定条件，确保能满足金管局的规定与要求，并争取正式获得主要支付机构执照。未来几年，Coinhako会进一步扩大在新加坡的业务范围，并开拓更多亚洲市场，其目标是成为新加坡乃至亚洲的顶尖加密货币交易平台。
11月底，新加坡加密货币支付服务提供商TripleA也获新加坡金管局颁发数字支付代币服务执照。这家公司现在为全球600家商户提供服务，凭借其新获得的执照，TripleA计划在明年年底将其客户网络扩展到覆盖全球5万家商户。需要注意的是，这家公司除了提供加密货币支付服务外，也拥有一个加密货币交易平台。
在这几家拥有加密货币交易平台业务的企业之前，新加坡数字化支付服务提供商FOMO Pay在今年9月拿到了新加坡金管局颁发的第一张数字支付代币服务执照，自此有资格提供包括央行数字货币和虚拟货币在内的数字支付代币服务，方便消费者在更多应用场景使用加密货币进行支付。
此外，新加坡交易所（SGX）也在11月初宣布，首次将iEdge比特币指数的执照发放给新加坡数字资产托管商Propine。新交所表示，展开此次合作是因为，随着市场对指数挂钩的被动投资越来越感兴趣，投资者以低成本、高效率方式参与新兴和大型投资主题的需求正日益增长。Propine是新加坡首家获得资本市场服务执照的数字资产托管商。该公司也向机构客户提供比特币ETF服务。
谨慎严密监管，推动虚拟资产经营不断规范
就虚拟资产领域而言，新加坡目前对NFT、元宇宙等新兴服务类型或概念还没有明确透露过监管态度，但从其一贯以来对加密货币、证券型代币发行等相关业务的态度来看，未来可能也会以谨慎的方式进行严密监管，而不会直接叫停。
目前，新加坡对加密货币市场实施严格且灵活的监管，以此保证此类金融科技创新在不会危及该国金融系统和投资者利益的前提下继续发展。
新加坡国立大学客座教授、新加坡李白金融学院院长、原新加坡金融管理局学院院长白士泮此前告诉记者，对于金融科技，新加坡政府采取相对开放、鼓励创新的基本态度，但“这不意味着纵容或者完全不管”其可能带来的危害。新加坡国会通过的《支付服务法令》明文规定有关数字支付代币或通证的活动是受到监管的。
新加坡金管局局长孟文能曾经表示，金管局选择不直接监管加密代币（孟文能称这是比加密货币、加密资产更为通用的术语），但是会在确保不会扼杀创新的同时，密切关注与加密代币相关的活动，评估这些活动带来的不同类型的风险，并就此考虑适当的监管反应措施。他说，金管局在加密代币领域中监控的主要风险来自金融稳定、洗钱、投资者保护和市场运作等领域。
新加坡负责金管局事务的国务资政兼社会政策统筹部长尚达曼今年4月表示，金管局对于虚拟资产的两种常见类型采取不同的监管方法，以分别应对其带来的不同风险。这两种类型的虚拟资产分别是比特币等可用于支付目的的加密货币，以及作为股票、债券等传统证券的数字代表的证券型代币。
首先，加密货币的波动性很大，因为它们的价值通常与任何经济基本面无关。因此，它们作为投资产品具有很高的风险，不适合个人投资者。金管局因此发布了大量消费者建议，警告公众交易此类产品的风险。但与股票和债券等传统证券相比，新加坡的加密货币市场规模仍然很小。2020年，比特币、以太坊和瑞波币这三种以新元报价的主要加密货币的每日交易量峰值之和也不过是新交所证券日均交易量的2%。通过金融机构交易的加密货币衍生品总交易量则不到新交所衍生品交易量的1%。在金管局监管的基金经理所管理的基金中，加密货币占总资产比例不到0.01%。加密货币基金也未被授权向个人投资者出售。
根据《支付服务法令》，新加坡金管局将提供加密货币交易的交易所作为数字支付代币服务提供商进行监管。鉴于其规模有限，这些实体接受监管主要是应对洗钱和恐怖主义融资风险。但是，该法令也赋予金管局权力，让其可根据需要对数字支付代币服务提供商采取额外措施。
其次，对于证券型代币，其在新加坡与传统证券受同样的证券相关法规约束。因此，新加坡政府依据《证券和期货法》对开展证券型代币交易的交易平台实施监管，这些交易平台必须遵守与其他任何证券交易所相同的规则，尤其是在公平、有序和透明交易方面。尚达曼当时说，新加坡的证券型代币市场规模也很小。在《证券和期货法》下受金管局监管的60多家认可市场运营商（RMO）中，只有3家提供证券型代币交易服务，且交易量非常小。认可市场运营商也不得向个人投资者提供此类产品。
尚达曼还补充说，为解决与加密货币相关的洗钱和恐怖主义融资风险，新加坡金管局在三个方面采取了措施。首先，数字支付代币服务提供商作为参与提供加密货币相关服务的实体，需要获得金管局的许可，必须遵守反洗钱和反恐怖主义融资的要求，例如必须履行客户尽职调查和交易监控的义务，并且需要向新加坡警察部队商业事务局提交可疑交易报告。其次，金管局加强了对加密货币行业的监控，以识别可疑网络和更高风险的活动，以便进行进一步的监管审查。第三，金管局和警队商业事务局将通过咨询和公共教育工作，持续提高公众对投资数字支付代币风险的认识。
新加坡国立大学商业大数据分析中心联席主任、商学院副教授庞严告诉记者，新加坡是全球最重要的区块链创新和数字加密货币市场之一，该国政府对区块链和加密货币这些新兴事物相对来说比较宽容，也及时出台相应的积极监管政策，鼓励创新。新加坡普通民众对比特币等加密货币的了解相对其他一些国家的民众来说较多、较全面。由于全球加密货币市场很不成熟，风险极高，新加坡政府并不鼓励普通个人投资者进入加密货币市场。对于机构投资者，它们需要自行分析承担风险，也要遵循政府相关的加密货币市场监管细则。总的来说，加密货币市场是一个新生事物，不管是新加坡政府、个人投资者或机构投资者都在快速学习的过程之中。
新加坡国立大学商学院策略与政策系教授、中文EMBA学术主任傅强在接受记者书面采访时说，目前全球对于虚拟资产的监管框架都还处于摸索阶段，尚未形成统一的模式。应该说，新加坡仍在采取灵巧的（light-handed）监管方式，并在尝试推动虚拟资产经营的进一步规范化。
对于虚拟资产，市场应以更加理性的态度来观察研讨，而不应以“庞氏骗局”为名一棍子打死。傅强表示，虚拟资产中的确不乏滥竽充数的空气币，也有种种低俗的概念炒作。但是应该看到，虚拟资产的概念正在被市场更为广泛地接受，技术基础设施在不断完善，其生态也在不断扩展，各方机构也在以各种方式参与其生态发展。特别是在当前超宽松的货币环境之下，“资产荒”遍及全球，某些虚拟资产具有其吸引力。因此，他认为应该以动态的眼光看待虚拟资产，“这个市场仍然处在萌芽阶段，会有长期的发展、竞争乃至洗牌的过程。”（记者李晓渝）
编辑/田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