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0日，中国科学院生物物理研究所研究员张宏课题组在《发育细胞》（Developmental Cell）杂志在线发表了研究论文，揭示了新冠病毒编码的辅助蛋白ORF3a通过招募BORC复合体和溶酶体外泌相关的SNARE蛋白而促进溶酶体外泌，并发现了导致新冠病毒ORF3a和非典病毒ORF3a在溶酶体外泌和细胞自噬过程中起不同作用的关键氨基酸位点。张宏课题组发现，新冠病毒蛋白ORF3a促进溶酶体外泌介导的病毒释放。

张宏在接受科技日报记者采访时表示，上述研究对于理解新冠病毒的高传染性和致病性的细胞机制、开发新治疗方法，以及新冠病毒的起源研究有重要意义。

“目前，关于新冠病毒的研究主要是疫苗研发、免疫反应等，这些问题当然非常重要，但我觉得还要加强有关新冠病毒的基础研究，尤其是病毒进入细胞后的细胞生物学过程。这有利于更好应对下一次冠状病毒引发的疫情。”张宏说。

病毒很狡猾，它们进入人体细胞后不是坐以待毙，而是迅速把细胞变成自己的新阵地。病毒会对细胞的内膜系统进行“改造”，从而便于自己在其中进行复制、组装、释放。这种复制、组装和释放的过程，就是病毒进入细胞以后的细胞生物学过程。国外有研究者把细胞里的基因逐一敲除，探索敲除基因后新冠病毒还能否进入细胞或能否在胞内进行复制。“这是很基本的科学问题，但国内很少有人去研究。”张宏说。

张宏认为，国内相关领域的专家也想做这件事，但缺乏条件。“从实验室资源配置上看，国内几乎所有的P3实验室都在做临床方面的研究；从观念上看，少有人意识到这个研究领域的重要性。相比较做抗体、研发疫苗，关于新冠病毒的细胞生物学过程方面的研究被忽略了。”

张宏强调，搞清新冠病毒入侵细胞后的细胞生物学过程，有利于下一次冠状病毒到来时从容应对。“目前，关于新冠病毒的主要研究内容是其与特定受体ACE2的结合。问题是，如果下一次冠状病毒根本不是经过这种受体进入人体细胞，那现有干预方案的效果就会大大被削弱。”

所以，张宏建议加强研究最基本的科学问题。比如，找到冠状病毒进入细胞后的广谱机制，形成更多关于冠状病毒入侵细胞的共识。“冠状病毒都要通过改变细胞内膜结构将其变成自身复制的场所，都需要通过溶酶体进行病毒释放，这些就是共识。有了更多共识，人类才能更好武装自己，才能更好抵御下一次冠状病毒引发的疫情，不管它是不是经由ACE2受体入侵细胞，我们都能拿出有力武器。”

此外，研究病毒入侵细胞之后的生物学过程也能推进科学本身发展。张宏解释道：“很多分子生物学现象是通过病毒带来的剧变观察到的，通过研究病毒在细胞内的复制、组装和释放过程，有助于我们理解最基本的细胞生物学问题，推动细胞生物学发展。”

张宏在采访中强调，这方面的研究不需要很多人力和财力投入，重点在于观念上引起重视，基金上稍作引导。“对成熟的生物学实验室来说，并不需要很大投入。但基金支持可以引导这些成熟的实验室关注这件事，同时支持一些有兴趣但没有条件的年轻人做这方面的研究。”

文/科技日报记者 代小佩

编辑/范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