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家》(节选)
文 / 盛慧
在我们镇上,只要说到谈二头,大家都会竖起大拇指,称赞个不停。他的父亲是个海员,经常出国。曾经有个老人说,她晚上看见谈二头在街上走,额角上方飘着一盏油灯,长大以后一定是国家栋梁。对此我们都深信不疑。
谈二头家住在北街头的公房里,房子虽然漆黑、狭窄,但收拾得干干净净。他家有镇上的第一台彩电,是从日本进口的,每天晚上,邻居们都挤到他家里看电视。厨房里散发着煤球的香味,每次去我都要深深地吸上几口。
一天下午,我又来到谈二头家。那会儿他戴着一顶红色的旅行帽,正准备出门。见我来了,他问我跟不跟他一起去捉螃蟹,见我迟疑,他便说:“只要你去,我就送一张邮票给你。”
于是我们又叫了几个人,选了屋溪河的一条小支流,逆流而上。谈二头从一个同学家借了一条小船,我们一行五人上了船,高兴地唱起了歌。但没过一会儿,船竟漏水了,水泡在脚底汩汩地冒着。没办法,我们只好下了船,牵着船,沿着河滩往前走。
那里人迹罕至,树枝长得恣意而疯狂,藤蔓缠绕。树枝上还有蜂巢,蜜蜂在我们头顶盘旋,不停地发出警告。我们挽起裤角,涉水前行。
螃蟹居住在河边的洞穴里,每看到一个洞穴,我们都不会放过。蟹穴一般有两个,一个是前洞,一个是后洞,后洞通常都比较隐秘,藏在草丛里。所以为了防止它逃跑,不仅要找到前洞,还要找到后洞。
我们往洞穴里灌混浊的泥浆水,又用树枝不停地捣。要不了多久,螃蟹就投降了。它先探出半个脑袋看了看,然后迅速地从洞穴里跑出来,我们赶紧用一只手将它按住,螃蟹会挥舞大爪子作为反抗,一边反抗,一边吐出泡沫,像一个不断咒骂的妇人。每抓住一只螃蟹,我们便将它扔到船舱里。
到了傍晚,下班的人们都骑着自行车回家了,我们这才上岸,浑身都沾着泥浆。大家来到谈二头的同学家,开始洗螃蟹。先将它们放到和好的面里,面盆里的螃蟹挣扎着,如同陷在沼泽里。当铁锅里的油开始沸腾,就用勺子将裹着面的螃蟹舀进去。不一会儿,空气里便散发出金黄的芳香。
我们顾不上烫嘴便吃了起来,味道鲜美极了,咬到螃蟹的脚时,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声响。吃完了螃蟹,大家抹了抹嘴,各自回家去了。
编辑/王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