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热播的电视剧《小舍得》因为戳中了当今学生家长的痛点而引发了火爆的讨论。
剧中刻画的两个妈妈令人印象深刻。一个是男孩颜子悠的妈妈田雨岚——“鸡娃界”妈妈的典型代表,从小带着颜子悠上各种补习班,颜子悠也一度成为学霸、成为田雨岚的骄傲、成为令人羡慕的“别人家的孩子”。
另一个是女孩夏欢欢的妈妈南俪,最初是“素鸡界”妈妈(注重素质教育的妈妈——笔者注)的典型代表,注重孩子的兴趣爱好,支持夏欢欢参加唱歌比赛、做小主持人。除了学习成绩不够出色,夏欢欢其他各方面都很出色,而且阳光、快乐。但是在经历了种种挫折和不如意后,南俪最终与田雨岚一起成为了“鸡娃”大军中的一员。
应该说,南俪的形象与现实生活中的父母匹配度更高。没有多少家长天生就带有“鸡娃”体质,甚至很多家长最初就像南俪一样,很排斥“鸡娃”行为,他们立志做一个有格局、有品位,致力于孩子长远发展的家长。但是从孩子进入学校教育开始,“素鸡妈妈”慢慢变少,到了孩子升入小学高年级后就更为明显,甚至出现“四年级后就消失在朋友圈”的现象。
为什么?因为大部分家长进入了“一写作业鸡飞狗跳”的阶段。而当“鸡飞狗跳”的力不从心再与“小升初”这种关键点相遇后,残酷的竞争一下子来到眼前,家长们“溃不成军”,“鸡娃”似乎成了唯一选择。
每当剧中的爸爸妈妈为孩子辅导作业暴跳如雷时、带着孩子转战各种课外班时、为学区房被迫掏空祖辈钱包时,满屏的“弹幕”写满了“心疼子悠”“心疼欢欢”“太真实了”“看哭了”……
看剧的家长们在愤怒剧中家长的做法时,也像照镜子一样照见了自己——终于,自己活成了自己不喜欢的样子。
其实,除了《小舍得》,同是“小”字头的《小别离》《小欢喜》及反映高考生活的《少年派》等电视剧,在播出时都引发了热烈的讨论。
因为家长的痛点反映的就是教育的痛点。
这些年,基础教育出现了一种“KPI化”的趋势。KPI本是企业绩效管理的指标,其最大的特点就是能量化、能考核。
这些年,在就业、竞争等压力作用下,整个社会的压力在增加。而这种压力被校外培训机构巧妙地利用了,再叠加上家长对孩子的高期待,于是,家长的焦虑成了这些商业化运作的校外培训机构完成自身KPI的卖点。正如剧中一位培训机构营销老师所说的那样:“如果家长不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我们培训机构靠什么活着?”
家长成了营销的对象,孩子成了产品,教学过程成了简单粗暴的灌输+刷题,一切都为了迅速拿到高分。教育完全“KPI化”了:孩子的好坏用分数来衡量、老师优秀与否用孩子的成绩来衡量、学校的优劣用升学率来衡量……
而这些好分数的取得就是要靠没完没了的作业、越来越少的休息和玩耍的时间,甚至牺牲孩子的睡眠获得的。
笔者接触过很多中小学生,他们戏称自己为“干作业人”“淹没在作业中的孤儿”。
被异化的教育最终伤害的是孩子。剧中,颜子悠和夏欢欢在家长的逼迫下都不同程度地出现了心理问题。
太残酷了!不过,展示残酷绝不应该是目的,而是要引导全社会思考如何让发生在剧中的悲剧不发生在现实生活中。
最近,教育部接连出台了“睡眠令”“作业减负令”等多份文件,力图实现中小学生课内课外学业负担的“双减”,教育部的文件规定,小学生就寝一般不晚于21点20分、初中生不晚于22点、高中生不晚于23点。同时规定,学校要严控书面作业总量,学校要确保小学一二年级不布置书面家庭作业,可在校内安排适当巩固练习;小学其他年级每天书面作业完成时间平均不超过60分钟;初中每天书面作业完成时间平均不超过90分钟。另外,如果学生经努力到就寝时间仍未完成作业的,家长应督促按时就寝不熬夜,确保充足睡眠。
无论是睡眠管理还是作业管理,其根本目的是减轻中小学生过重的课业负担,而减负的关键在于评价制度的改革。
应该说,这些年我国已经出台了很多与减负相关的政策,比如降低考试难度、减少作业量、遏制择校,等等。但是,当每个孩子都能轻松得到90分的时候,家长们依然焦虑,依然会给孩子报更多的课外班。家长希望通过大量的培训让自己的孩子从90分变为91分而脱颖而出。家长们在意的并不是孩子的绝对分数,而是自己孩子在所有孩子中所处的相对位置。
正如剧中田雨岚所说:“现在已经不是抢不抢跑的问题了,是要抢跑道。选错了跑道你跑到哪儿你都不知道。”田雨岚所说的那条跑道就是以分数为单一指标的评价体系,只要家长面前摆着的是这条跑道,他们就会想尽办法让孩子为比别的孩子多考1分而奋斗。
可喜的是,不久前,教育部等6部门联合印发的《义务教育质量评价指南》,明确提出要着力构建以发展素质教育为导向的科学评价体系,坚决克服唯分数、唯升学、唯文凭、唯论文、唯帽子的顽瘴痼疾,从根本上解决教育评价指挥棒问题。
政策已出台,就看如何落实了。
文/樊未晨
编辑/倪家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