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9日,是湖北武汉武昌方舱医院休舱前的最后一天,武汉大学人民医院35岁的胸外科医生江文洋穿着防护服,在一张已经撤走病人的病床上小睡了几分钟,他疲倦的身影被媒体记者拍下,随后引发网友关注。“就像宇航员躺在回地球的返回舱里。”一位网友看过照片后评价说。江文洋3月13日告诉北京青年报记者,被拍照的时候自己并不知道,当时已经睡了过去,而在那晚,自己心里的感觉是,这一切终于过去,希望彻底战胜新冠肺炎的日子就在不远处。
北青报记者了解到,江文洋所在的湖北武汉武昌方舱医院是2月3日晚开始建设的,它是在洪山体育馆的基础上改建而成,主要用于收治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轻症患者,而这所方舱医院,也是武汉建设的首个收治新冠肺炎患者的方舱医院。
3月10日下午,最后一批49名患者离开武昌方舱医院,运行了35天武昌方舱医院也正式休舱,据统计,武昌方舱医院开设病床784张,累计收治患者1124人,累计出院833人,累计转院291人,实现了病人的零病亡、零回头。
3月9日晚,媒体记者在武昌方舱医院内记录下了休舱前的最后一晚,其中一张医护人员穿着防护服躺在床上的照片引发许多网友关注。照片上,医生横躺在病人已经离开的床上,双脚还搭在床边,看上去好似“累瘫”,而周围,都是空空的床位。
不少网友看到这张照片后,也颇为感动,表示“很让人心疼”。“释放压力,放松一下,不要打扰他,让他安静休息一会儿,辛苦了。”“真的辛苦了,太辛苦了,冒着生命危险,看这种照片就真的能感受到那种众志成城的感觉,想哭。”
3月13日,北青报记者联系到了照片中的医生,他是武汉大学人民医院胸外科的江文洋医生,方舱医院休舱以后,江医生正在接受隔离并准备参加体检。“被拍照的时候我都不知道,已经睡着了,是后来才在网上看到的照片。”他说,“当时就是觉得很放松,觉得终于休舱了,一切都过去了,也看到了彻底胜利的希望。”
江文洋告诉北青报记者,自己并未想到会受到这么多人的关注,他觉得自己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而已,“如果身体没有问题,我想尽快回到工作岗位上,发挥作用。而疫情结束后,我最想做的就是见见家人,好好抱抱孩子。”他说。
对话:
被拍医生:被拍照时睡着了 感觉一切终于结束了
北青报:疫情发生之前您主要的工作是什么,工作节奏怎么样?
江文洋:我是湖北宜昌人,18岁读书从老家出来以后,就一直是在武汉,这里是我的第二故乡。我今年35岁,在武汉大学人民医院胸外科工作,上班已经7年了,平时的主要工作是做手术,做肺癌和食管癌方面的手术。
对医生这个职业来说,工作日还是比较忙的,手术也多,一般到晚上八九点,有的时候会更晚,节假日是不能完整休息的,至少要查房,有的时候处理重病人也不能走,上班以来就没睡过懒觉了,不过工作久了,习惯这样的节奏以后,就不怎么觉得累了。
北青报:是什么时候开始察觉到新冠肺炎疫情的紧张气氛的,之后的工作节奏是什么样的?
江文洋:1月23日离汉通道关闭以后,就开始觉得压力增大了,疫情发生之后,我们要将非新冠肺炎的病人尽快治疗或转移出院,因为医院在这个时期是比较危险的地方,每天都有很多病人过来做检测,很多确诊的,先把普通病人都出完,然后再全力抗击疫情。
后来我在2月15日开始到方舱医院工作,一直到3月10日结束。方舱主要是轻症病人,最忙的时候就是每天查完房之后要跟患者解释病情、看结果、发药之类的,前期收病人比较多,一来就是二三十个,压力还是比较大的。
病人有的时候非常茫然的,但是我们知道这个方舱的病人是轻症,肯定是能好的,所以要给他们鼓励,让他们坚强。
北青报:在方舱医院工作遇到了哪些困难?
江文洋:刚开舱的时候是6小时一个班,后来支援的队伍到了,压力逐渐小了一点,就变成4小时一个班了。
对我来说比较难的就是需要戴护目镜穿防护服工作,我之前只穿过一次防护服,因为我们科有个病人确诊感染了,我要去给他切口换药,但是那一次就几分钟的时间,即使那样都是都满头大汗。而针对新冠肺炎的工作,必须要做到三级防护,记忆深刻的就是我第一次进舱,穿防护服,戴护目镜,当时时间太长了,中途受不了,护目镜压得脸很疼,口罩戴得也很闷,当时甚至就想把口罩和护目镜都脱掉,感染就感染吧,实在受不了了。
好在后来慢慢就好了,也习惯了,也知道怎么处理减轻不适。
北青报:被拍那张照片的时候是什么状态?
江文洋:当时是3月9日晚上9点左右,整个方舱就剩下了最后几十个患者,我的班次的工作结束了,准备交班,等我的同事过来,因为那个床挺舒服的,就躺在上面睡着了,我比较挑床,在酒店里那个床感觉比较硬,每次都睡不好。
然后我躺上去感觉放松了,很松软,感觉这一切终于结束了,就睡了几分钟,之后被我同事叫醒了,说有人在拍我,我也不太清楚,直到后来在网上看到了自己的照片,没想到会引来那么多人关注,大家都说我很辛苦,不过我觉得在这个特殊时期也不需要特别关注我,像那些奋斗在ICU的医护人员,更是勇士,还有警察、后勤、包括我们平时住的酒店的工作人员,他们都是英雄。
北青报:现在休舱了,对未来有什么打算和计划?
江文洋:这两天在隔离点,等待安排体检,闲暇的时候就听听网课,今天就在听一个肺癌的多学科会议,等体检结束了就是待命,看看有没有新的安排。
我的爱人也是在医院工作,父母和孩子则在老家,如果疫情过去,最想的事情就是看看家人,看看孩子,和他玩一下,他感觉在家都“已经待了一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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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付垚
编辑/董伟
校对/成岗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