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8日，备受瞩目的权健案尘埃落定。

天津市武清区人民法院对被告单位权健自然医学科技发展有限公司及被告人束昱辉等12人组织、领导传销活动一案依法公开宣判，认定权健公司及束昱辉等12人均构成组织、领导传销活动罪，依法判处权健公司罚金人民币1亿元，判处束昱辉有期徒刑9年，并处罚金人民币5000万元。束昱辉当庭表示认罪服法。

撕下传销面具，打破造富神话，在案件庭审中，许多此前笼罩在权健身上的谜团得以进一步破解。

谜团一：直销还是传销？涉数百万人、300多亿元资金

“拉人头”“入门费”“多层次”“团队计酬”……权健案体现了传销非法经营的所有重要特征。

法院一审判决明确指出，2007年以来，权健公司以高额奖励为诱饵，引诱他人购买成本与售价严重背离的产品成为会员，再以发展会员的人数为依据进行返利，诱使会员继续发展他人参加，形成金字塔式层级关系，获取巨额经济利益。束昱辉作为权健公司实际控制人，对公司组织、领导传销活动起决定作用，其他被告人分别按照束昱辉的授意参与组织、领导传销活动，或作为权健公司经销商，发展会员参与传销活动。

十几年来，权健一直“以直销之名行传销之实”。面对虚假宣传和传销质疑，权健公司总拿“直销”做挡箭牌，称权健公司于2013年10月8日获得商务部颁发的直销经营许可证。但查询发现，允许直销的产品只包括一系列以“DNA”为开头名称的化妆品、卫生巾/卫生护垫等保洁用品、咀嚼片等保健食品三大种类共40种，不包括任何药品。

记者在中国裁判文书网输入“权健”“传销”的关键字，相关判决文书达20篇。在一起2016年吉林省蛟河市的判决里，孟某某等四人被判“组织、领导传销活动罪”；在判决书中，孟某某2008年4月在天津加入了权健公司，以销售权健牌保健品为名，要求参与者购买产品获得加入资格，进行传销活动。

此前，对于这类案件，束昱辉曾狡辩：“都是代理商做的，跟权健没有关系。我对代理商和直销员确实管理失控，他们怎么招募人员、销售什么产品我都不掌握，我控制不了他们。”

但是，这种“切割”手法未奏效。束昱辉被捕后，权健传销网络被揭开了真面目。通过“拉人头入会，逐级返利”的模式，权健发展出了近400万人的销售队伍，最多的达600多个层级，涉及300多亿元资金。束昱辉手下得力干将、权健高管王智永，发展下线10万余人，获利数千万元。

法庭宣判，对束昱辉以外其他11名被告人分别判处3年至6年不等的有期徒刑，并处罚金。对违法所得予以追缴并上缴国库。

谜团二：商业奇才还是骗子？以公众知名度吸金扩张

束昱辉曾以“高调”“多金”著称，投资足球更是赚足了眼球。天津权健足球俱乐部因热衷出“天价”聘请国内外著名球员和世界级教练，备受瞩目。与此同时，束昱辉在公开场合露面并不多，一直保持“神秘”形象。

随着权健财富积累真相被揭露，束昱辉也经历了从所谓“商业奇才”到阶下囚的巨大人生反转。

2016年7月，记者曾在权健公司某项目发布会上目睹了束昱辉一时辉煌。在容纳数百人的豪华大厅，播放的视频画面中束昱辉昂首登上直升机。不久，大厅内灯光聚焦，大门在激昂的音乐中缓缓打开，束昱辉在数十人簇拥下步入大厅，场内响起欢呼掌声。

这类高调举动不仅见于活动现场，在束昱辉老家江苏盐城的权健华东总部，酒店、肿瘤医院、足球训练基地等权健涉及的产业一应俱全。奢华的权健大酒店的大楼中间，此前还矗立着一尊巨大的鎏金佛像，极为惹眼。

通过这类高调的“烧钱”“炫富”行为，束昱辉为权健发展传销业务，提供了绝佳的宣传材料，不少人因此被“洗脑”，选择加入权健，深信“束总”能帮助他们实现一夜暴富的梦想。

通过保健品行业积累的原始资本，束昱辉和权健公司通过广泛的投资为其传销行为“洗白”，投资领域甚至包括前沿科技、村镇银行、财税软件、体育板块等。“企查查”数据显示，束昱辉共任职32家公司。

疑团三：神药还是劣质产品？上千元保健鞋垫无任何保健功能

长期以来，狂轰滥炸的广告宣传以及光鲜亮丽的“财富神话”，让许多家庭经历了健康受损、财产被骗的悲剧。

权健被称为“一家靠天价保健鞋垫和负离子卫生巾起家的公司”。曾有权健经销商大肆宣传，“鞋垫作用很大，头疼放头上，腰疼放腰上，有心脏病可以从脚底拿出来放腋窝，可以立马好。”

但事实上，权健的大量产品都是价廉、质低。以权健旗下销售上千元的保健鞋垫为例，其出厂价格不超过20元，几乎没有保健功能。

权健公司被人熟知的“火疗”，声称通过将顾客包裹在塑料膜和毛巾里，点燃火焰就能达到排除“湿气”的效果。这项技术的适用范围包括烧眼部、烧鼻部、烧耳部、烧腹部等身体各部位，号称能治疗鼻炎、肾虚、阳痿、面瘫、便秘、肩周炎等疾病。一个权健火疗项目的宣传材料显示，每疗程价格高达1280元。

但这类价格昂贵、被吹嘘“包治百病”的保健产品和服务，严重伤害了消费者的健康。一些人在接受火疗的过程中被烧伤。一份编号为(2018)粤03民终3367号的广东省深圳市中级人民法院民事判决书显示，40多岁的肖重妹在接受火疗时，右上肢、胸腹及后背等多处皮肤被烧伤。

靠着这些“坑人”的保健产品，在10多年时间里，权健在全国创造了一个年销售额100多亿元的保健帝国。

来源/新华社

编辑/樊宏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