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日晚，27岁的入籍球员侯永永抵达中超升班马云南玉昆俱乐部大本营所在地玉溪，而与他同期入选伊万科维奇麾下国足的吴少聪也加入到北京国安队冬训合练阵营之中。侯永永、吴少聪由欧洲职业足坛重返中超，分别加盟玉昆、国安只差官宣。至此，中国男足留洋国脚人数再度“归零”。
侯永永、吴少聪“出口转内销”，或为成就职业梦想，或为名利。虽然他们的身份、在海外发展的经历与轨迹各有不同，但近几年都未曾跻身欧洲国家顶级联赛，或无法在欧洲国家一级职业联赛中获得出场机会，“回流”中超对他们而言，未必是首选，却可能是当下“最具性价比”的选项。中国球员应该选择怎样的“留洋之路”？或许“进一步年轻化”是可以追求的方向。而据了解，相关计划已在中国足协酝酿之中。
2022年8月，当31岁的武磊由西班牙人返回老东家上海海港的时候，曾有人评价武磊已不具备在海外留洋的能力。然而，无论从比赛数据，还有职业态度来说，能够攻破巴萨大门的武磊，都是近10余年来中国留洋球员的“天花板”。海港过去两个赛季蝉联中超冠军，离不开武磊的卓越贡献，能够荣膺国家队及中超射手王，武磊得益于留洋之后具备的“降维打击”实力。也难怪武磊即便因动手术缺席今年3月两场18强赛关键战，国足主帅伊万科维奇仍评价道：“武磊从来都是值得信赖的球员，我没理由拒绝一名曾经在五大联赛效力、进球多多的射手王。”
说起中国球员留洋，很多人会自然而然地回想起国足20多年前历史性闯入韩日世界杯决赛圈、跻身2004年亚洲杯决赛以及“超白金85国青”光耀荷兰世青赛的经典往事。那个时候国足虽与日本、韩国、伊朗等亚洲顶级强队有一定差距，但与之掰掰手腕还是可以的。而某种程度上，以范志毅、孙继海、邵佳一、蒿俊闵等为代表、相对高质量的本土留洋球员阵营，无疑为当年各级国字号球队外战，平添了坚实的竞争砝码。
不过，伴随着行业“急功近利”，包括“金元足球”及“假赌与贪腐丑闻”的冲击，中国球员留洋工作，在过去10年乃至15年内乏善可陈，武磊这样的优质留洋标兵是为数不多的亮点之一。3年半的西班牙留洋经历不算很长，但如果想想武磊在超过27岁的时候，拖着脱臼的肩膀由亚洲杯奔赴西甲赛场，就会明白彼时的中国球员留洋有多么不易。更为尴尬的是，武磊回归中超至今，别说在五大联赛，甚至在欧洲顶级或一级职业联赛能够踢上球的中国球员都不曾现身。
同样的不易，也发生在25岁的吴少聪身上。2023年1月，吴少聪转投土耳其伊斯坦布尔巴萨克赛尔俱乐部，由此成为加盟土超联赛的中国球员第一人。但美其名曰的“土超球员”身份并不能让吴少聪在土超获得稳定的出场时间，再加上近两年持续受到伤病困扰，吴少聪相继被转租到土甲（土耳其二级联赛）青年联合、波超拉多米亚克。令人遗憾的是，因接受手术外加康复治疗，吴少聪从去年10月租借加盟拉多尼亚克至今，尚未代表该队在正式比赛中出场过。尽管租借合同约定，波超俱乐部拥有买断球员的优先权，但从现实发展轨迹来看，吴少聪能否迅速取得波超球队教练组信任，或者说能否在波超踢上球，都是未知数。因此即便不情愿，即将年满25岁的吴少聪也无法接受在欧洲非主流联赛苦坐板凳席，从而被迫返回国内联赛。
出自挪威超级联赛豪门罗森博格青训体系的侯永永，在成为入籍球员前一直在挪威生活、工作。在留洋方面，他具备了更多“先天优势”，于是不难理解他2年前离开国安后迅速在挪甲兰黑姆队找到位置。与吴少聪情况不同，侯永永并非无法继续在欧洲联赛立足，但挪甲联赛的含金量几何？却是外界争议的话题之一。就连侯永永参加国足冬训期间，也坦言中超联赛的竞争性可能比挪甲更强。
侯永永在接到玉昆等中超俱乐部邀约同时，实际也接到了罗森博格抛出的橄榄枝。但即便挪甲“最佳与金靴”荣誉加身，侯永永想要在竞争水平更高、人才济济的挪超锁定主力位置，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于是，面对玉昆队挪威籍主帅安德森有关个人位置及出场时间的承诺，侯永永的心理天平开始向重返中超倾斜。此外，玉昆为侯永永开出的个人待遇条件，也是罗森博格无法满足的。球员职业黄金年龄区区几年，侯永永作出如此选择，无可厚非。
在实际参加国足本月海口集训的31名球员中，包括首次被伊万征调的吴少聪，已有多达11名球员为“00后”。而事实上，国足能够在18强赛上半程取得两连胜，从而保留晋级希望，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主教练伊万科维奇对年轻球员的重用。尽管在用人方面，伊万一直循着“有什么食材炒什么菜”的路数，但他亦曾表达过对国脚，特别是年轻一代国脚赴高水平欧洲联赛留洋的希望。
去年国足连胜印尼、巴林队后，国内足球界就曾向表现出色的谢文能、拜合拉木、胡荷韬等年轻国脚发出“留洋”的倡议。但事实在于，中国足球，特别是国字号球队持续多年在低谷中徘徊，本土职业联赛俱乐部或其它足球单位虽然培养出一定数量具有可塑性的年轻球员，但对比日、韩等亚洲足球强国同龄球员，中国的年轻球员的综合实力与欧洲主流联赛俱乐部的选秀标准还有比较明显的差距。对于留洋，谢文能的表态具有代表性。他说：“我不会为了留洋而留洋。一方面，我们必须对自身实力有一个比较清晰的认知，能不能被欧洲俱乐部认可并踢上球？另一方面，24岁的年龄其实不算年轻。有了家庭后，需要考虑的因素很多，比如经济收入等。”
目前，国字号各级梯队适龄球员中，仅有U20国足适龄球员杜月徵、陈仕晗，2003年龄段U22国足适龄球员刘邵子洋等为数不多的球员留在欧洲俱乐部效力。不过，他们所效力球队均来自来自欧洲各国低级别联赛。如杜月徵目前效力于西协甲（西班牙第3级别联赛）马贝拉B队。陈仕晗效力于比利时第4级别联赛俱乐部罗什福尔联合，刘邵子洋2021年与德甲豪门拜仁签约后，一直被外租，现如今效力于奥地利乙级联赛霍恩队。目前，这几人都在为争取出场而苦苦挣扎。同样作为2003年龄段U22国足适龄球员的门将李昊，因在西协甲科尔内利亚队难觅出场机会，且球队降级，而不得不于今年重返国内职业足坛，加盟中超青岛西海岸。一个个实例无不证明，当下中国球员留洋之路是何等举步维艰。
大概在4、5年前，当时的中国足协班子曾推出过一份内容涉及助力本土男、女足精英球员赴海外留洋的计划。像国家女足唐佳丽、王霜、杨莉娜、李梦雯、沈梦雨等球员近几年的租借留洋，都与这一背景有一定关系。当时进入候选球员阵容的，还有张玉宁等个别男足球员。不过，受客观因素影响，男足国脚的留洋工作并没有取得实质进展。
中国足协自从2023年10月完成新一轮换届工作后，将人才培养，特别是足球青训工作视为各项工作的重中之重。在这一思路指引下，中国足球，特别是国字号球队的对外交流与学习得到了深入开展。除了安排各级国字号球队赴日本、欧洲参加高质量拉练与热身、提前组织各级低龄希望队参加精英集训外，中国足协还积极申办亚足联男、女足各级国字号梯队序列重大赛事。如新一届U20亚洲杯赛就将于今年2月在我国深圳举办。在为各年龄段国字号“希望之星”创造良好的成长条件同时，中国足协也非常渴望男、女足精英球员能够实现留洋。从目前中国足球，特别是职业足球发展现状来看，由各级职业俱乐部培养的普通成年球员，很难满足留洋条件。在这种情况下，无论中国足协，还是俱乐部等单位，理应将“送出去”的目标，集中在那些有天赋、肯努力、潜力足的低龄年轻球员。比如，由日本籍主帅率领的2008年龄段新一届U17国足，已经获得今年U17亚洲杯决赛阶段入场券，以艾比布拉为代表的一批青年才俊曾经惊艳U17亚洲杯预选赛。他们代表了中国足球的未来与希望，亦应成为未来本土球员留洋的主力军。据悉，中国足协及有关方面已经就相关事宜作了广泛调研，甚至考虑寻求包括合作企业在内，各方的支持，从而尽早为本土球员留洋开辟出一条可持续发展的新路径。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肖赧
编辑/汪浩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