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先民最早利用茶叶,经历了食用、药用和饮料三个先后不同的阶段。到南北朝时,茶饮已经进入到人们的精神生活,成为文人骚客歌咏的对象。唐代是封建社会农耕文化蓬勃发展的时代,文化事业的各个门类都空前繁荣。自幼就学会烹茶的陆羽历经二十余载,于建中元年(公元780年)正式刊布中国历史上第一部茶学专著《茶经》,对采茶制茶之具和烹茶饮茶之器的名称、质地、大小尺寸都作了严格的规定,对茶与水的比例、煮水的火候提出了具体的要求,对饮茶精神理念也作了基本的界定。
“茶盛于唐”。随着农业的发展,江南地区茶叶种植面积扩大,茶叶产量大幅度提高,茶叶消费也与日俱增。茶叶消费推动了茶器的生产和发展,唐代出现了专用茶器。
唐·系链银火箸(法门寺博物馆藏)
1987年4月,唐朝皇家寺院法门寺地宫在封埋千余年后被发现,地宫出土了目前世界上发现时代最早、等级最高的古代茶具,主要包括焙炙器、碾罗器、贮茶器、点茶器、贮盐器、饮茶器等。这套茶具因为唐代皇帝专为佛祖所供而更显华贵精巧,独尊于世。据法门寺博物馆馆长任新来介绍,这套茶具质地高贵,以金银制品为主,还有当时比金银还贵重的琉璃、秘色瓷等。
5月21日是国际茶日,唐朝人如何喝茶,又有着怎样的饮茶之风?答案藏在这套封埋千年的“顶级奢侈品”中!
唐·鎏金镂空飞鸿球路纹银笼子(法门寺博物馆藏)
唐人喝茶要先将茶叶烘干。将茶饼置于茶笼之中,以笼装茶,用温火慢烤,使茶饼内外干透,保持色香味的纯正。银火箸和食筯子相似,只不过银火箸更尖、更细长,主要原因是,食筯子是用来烤茶饼的,银火箸是用来加炭、拨火的。火箸唐时称火筴,唐代煮茶使用炭火风炉,不可缺少夹木炭的火筴。
法门寺地宫出土的两枚笼子,为焙炙器,指的既是贮放茶饼的器具,也是贮放茶末器。金银丝结条笼子,筒形带盖,横截面为椭圆形,带提梁,底有四足,通体用金丝、银丝编织而成。这种笼子是当时用来盛茶饼的。蔡襄《茶录》记:“茶焙,编竹为之,裹以叶,盖其上,以收火也。隔其中,以有察也。纳火其下,去茶尺许,常温然所以养茶色香味也。”用茶笼子装茶,并用火慢慢地烤制,可以起到两个作用:一个作用是可以使茶饼内外在烤制后,保持足够的干燥,不会出现返潮的现象。另一个作用是:烤制后的茶饼,可以持久储存它的香味,冲泡后味道会更香。
唐·鎏金鸿雁纹银茶槽子、碾子(法门寺博物馆藏)
茶道第二步——碾罗(将烘烤好的茶叶碾碎)。茶碾是碾研茶叶的工具,由碾槽和碾轮组成,在《物帐碑》中称之为“茶槽子”“碾子”。茶饼干燥后,将茶饼放入槽子内,用碢轴碾碎。皇室饮茶作为一种高雅文化活动,用茶量小,轻推慢拉,因而展出的这个碢轴显得小巧别致。主要结构是中段粗两边细的执手和中间厚两边薄有齿口的圆饼,银碢轴是与碾槽配套使用。这个鎏金鸿雁纹银碢轴制作得十分精细。到了宋徽宗时期还在对它进行研究,希望可以制造出和它工艺一样的银碢轴,甚至希望可以超过唐时期的技术。
唐·鎏金飞天仙鹤纹银茶罗子(法门寺博物馆藏)
第三步——筛罗。碾碎的茶叶末有粗有细,需要经过筛罗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之所以叫“茶罗子”,是因为用以筛末的是孔比较细小的织罗。法门寺出土的茶罗子是绝无仅有的一件,在它出土之前人们只在文字记录中知晓这个器具的存在。
鎏金飞天仙鹤纹银茶罗子呈长方形,主要结构由盖套框、筛罗和屈、器座组成。盖顶上刻有两个飞天。罗套端面为山绕流云纹,两侧饰有仙人驾鹤流云,纹框架为双层,上层留有口便于放罗,端有方口置屈,屈极像现在的抽屉。中间加有细纱网筛,筛出来的茶末及其细腻。
唐·鎏金双凤纹带盖银茶盒(镇江博物馆藏)
茶叶碾细筛罗后还要装入容具进行保存,以保持茶面的香味。双凤纹带盖银盒造型端庄,刻花处鎏金,显得富丽堂皇,是唐代金银器中不可多得的佳品。
等茶末准备妥当就可以煎茶了。唐代煎茶法始于陆羽的茶经:经炙烤、冷却后碾罗成末,初沸调盐二沸投末,并加以环搅、三沸则止。在水微微有小泡时,根据水量投入盐。放置盐的贮器就叫“盐台”。在茶道发展过程中,茶圣陆羽对茶中加盐进行了保留,使这一方法得以延续至晚唐。
唐·鎏金摩羯鱼三足架银盐台(法门寺博物馆藏)
按煎茶法在水“二沸”,即水的沸腾临界点的时候,先舀出一瓢水,再用竹夹在沸水中转圈搅动,用“则”量取茶叶末沿着漩涡中心倒下,等水大开波涛翻滚时,把刚才舀出的水掺入,使水不再沸腾,以保养水面的“沫侍”,即水面上的白色沫子。《茶经》:“则者,量也,准也,度也。凡煮水一升,用末方寸匕,若好薄者减之,嗜浓者增之,故云则也。”茶则用以取茶投茶末,地宫出土的“奕金飞鸿纹银则”形如勺,但其前宽角仰面平后椭。柄前窄后宽,后端作三角形。前后两段分别为联珠组成菱形图案,间以十字花,飞鸿流云纹。两段下方均以弦纹和破式菱形为界,小巧精制。
最后用茶勺分酌至诸碗,需要让每一个碗里的沫饽平均,炉碗数少至三,多至五;若人多到十,加两炉。
这套完整的唐代宫廷茶具,填补了中国茶文化史研究的空白,反映出了博大精深的唐代茶文化的历史源头和最高层次。
文并供图/梦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