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晗
预约了周日下午四点的号,牙医刚刚结束对一个老大爷的治疗。他吐槽了一句:这一天日程太满,累得想跳楼。想起连岳说过一句话:如果只凭兴趣而不是收入选择职业的话,估计没人喜欢做牙医。
作家余华就曾经做过五年牙医,观看了数以万计张开的嘴巴,感到无聊之极,“知道了世界上什么地方最没有风景,就是在嘴巴里”。也许那年月,牙医的薪水和社会地位不够高,不像现在,码字的人满大街都是,技术好的牙医十分难得。
补牙这件事让我充满恐惧,焦虑时我做的噩梦不是关于考数学或者赶火车,而是梦见补好的牙齿又掉了。直到认准一个靠谱的牙医,我才敢独自去补牙。
第一次找他补牙是随机的,护士说建议后面等待的老太太先出去溜达一圈,以免干等着,他回答说:别溜达了,对人家来说补牙就是今天最重要的事。我抱怨之前那位牙医技术不行,之前补的牙又坏了,他说:我刚工作的时候也不知道怎样处理更好,当然,材料也很重要。当我躺在那里,张大嘴巴时,他会询问我的感受,并对接下来的步骤做出提醒:等会儿我往里面放一个小弹簧,别害怕。酸吗?你要是感到疼痛就举手示意。补完后有一阵牙龈略不舒服,发微信问他,他回了一句:别着急,给它一点时间。后面加上一个笑脸。怀疑他选修了心理学,总能把话讲得温柔妥帖,迅速赢得信任。
补一颗牙的价格不菲,那位牙医让我坚信贵有贵的好处:“钱是最能分清好坏的。”他的态度温和友善,我想原因之一应该是对薪水比较满意。国外看牙的价格更贵,我家在新加坡定居的亲戚多年不曾回国,偶尔回来一次往往是因为需要补牙——因为新加坡的价格难以承受。
《查令十字街84号》里,印象深刻的是女作家原本定好了和书店老板见面,不巧的是她坏了3颗牙,牙医说补牙全部费用是2500,不是人民币,是美元,还是20世纪50年代。3颗蛀牙就花光了路费预算,笔友未能相见,造成遗憾,也带来永恒的距离美感。
如今甜食种类极大丰富,饮料业巨头都在研究口感的“极乐点”,食品中的糖越来越多,牙齿越来越糟糕,连孩子们的牙都难以幸免。澳大利亚纪录片《一部关于糖的电影》里,有个17岁的男孩每天喝十几罐汽水,牙齿基本上烂光了,遭到同伴嘲笑。他需要拔掉26颗牙,炎症严重,牙医都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即便这样,男孩还是想要继续喝汽水。纪录片的导演被这个故事震撼到,拍完后开始认真地刷每一颗牙齿。
绘本《不一样的卡梅拉》里,中东来的爱吃糖的商人骆驼一口坏牙,他热心地叮嘱沉浸在甜食中的小鸡们:当心你们的牙齿!小鸡们哈哈笑了:我们鸡是没有牙齿的!读到这里,竟然有一点羡慕它们。
编辑/韩世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