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大田县，最近凭“倡议买养老保险代替彩礼”上了热搜。据报道，大田县文江镇一对新人订婚时，女方只收8.8万元彩礼，并且会在陪嫁时返还，新女婿还给岳父岳母交了养老保险，两人60岁以后就可以领钱。当地提倡以“城乡居民养老保险”“企业职工养老保险”替代部分彩礼的方式，引发网友热议。当地村民告诉记者，大田县的彩礼是近五六年才涨起来的，甚至还形成了互相攀比的现象，这股歪风确实该杀一杀。

近年来，“整治高价彩礼”越发成为基层治理的重要课题。为此，各地可谓想尽办法。归纳而言，相关的推进路径大致可以分为两个。其一，就是诉诸于“人心教化”来实现移风易俗；其二，则是直接出台“限价令”意在上有封顶。从实践反馈看，上述种种举措尽管也取得了一些效果，但总体而言，还是不尽如人意。与之相较，福建大田县所抛出的“保险代彩礼”思路，颇有另辟蹊径的意味。

“保险代彩礼”，一个“代”字，颇有深意。既然是“代”，就表明不是一刀切否定彩礼，同时也绕开了关于彩礼金额的敏感争议。毋庸讳言，以往关于整治彩礼的种种举措之所以推行不畅，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其没有回答“整顿彩礼之后怎么办”的关键疑问。倘若把婚俗改革简单体现为“女方家长少收钱”，那么就很容易被解读为“零和博弈”，由此所衍生的抵触与压力可想而知。不难看出，只有做大共同利益，求取最大公约数，“彩礼整治”才可形成共识。

大田县“买养老保险代替彩礼”的巧妙之处就在于，其给出了有说服力的替代性方案，回答了“不收彩礼之后怎么办”的问题。基于特定角度理解，各方似乎都能从这一方案中感到自己“获益”：男方家庭减轻了动辄几十万的彩礼负担，女方父母得到一份长期的养老保障，而新婚小两口也被分摊掉了一部分今后赡养老人的重担……如此这般，围绕彩礼整治的零和博弈，俨然成了“正和博弈”。至少在内心层面，这一方案的可接受度要高得多。

一个显而易见的道理是，很多女方父母之所以咬定高额彩礼，并不是当下缺钱、急需花钱，而是想获得一份未来“老有所依”“老有所养”的承诺。这部分资金需求客观存在，并且具备两个典型特点，也即“超长久期”和“情绪溢价”。而很巧合的是，“保险代彩礼”的设计，刚好实现了“有限资金的长期配置”。而“养老保险”的高度稳定性、安全性、连续性，更是大幅降低了女方父母关于“养老所需资金”的主观定价——因为信任，所以“让利”。

倡导“保险代彩礼”，对于消解经济驱动型、养老焦虑型“高昂天价”有着立竿见影的作用。但也应该看到，对源于跟风、攀比、炫耀型的“天价彩礼”，这一方案的影响力大概率微乎其微。而这也提示基层的治理者，“彩礼”问题有着复杂的结构和多元的动因，不可一概而论，不能指望一招通吃、一用就灵。

文/然玉

图源/视觉中国

编辑/姬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