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尔赫斯，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他让布宜诺斯艾利斯这座城市成为永恒般的存在，让马尔克斯、波拉尼奥等文豪魂牵梦萦，更是影响了国内整整一代先锋作家。而关于博尔赫斯的诸种述评与追忆，也成为一道道精巧的侧门，带领读者更容易地进入这位以复杂和怪诞闻名的大师的文学与思想世界。近日，译林出版社推出美国作家杰伊·帕里尼的回忆录《博尔赫斯与我：一场邂逅》，令博尔赫斯的面孔更加清晰和完整。

一代文学巨匠和小学徒的即兴公路旅行

与大师一同旅行，是怎样一种体验？《博尔赫斯与我》追忆的这场邂逅发生在五十年前，1971年的苏格兰。

当时，杰伊·帕里尼尚未走上作家的道路，他还是圣安德鲁斯大学的一名在读文学博士，为论文、爱情、父母的期待、将来的职业而苦恼着。在茫然中，他突然接到一个任务：照顾一位“来访的拉美作家”。而这位作家正是博尔赫斯——20世纪至为伟大的作家之一，双目失明，依靠一根象牙柄手杖探路。

于是，应这位远道而来的大师的要求，22岁的帕里尼开上他的旧车，载着72岁、滔滔不绝的博尔赫斯，奔游在苏格兰高地的旷野风光中，开始一场充满波折与奇想的公路旅行。

以这位小学徒为眼，博尔赫斯“看见”壮美的山川与湖泊，他朗诵着头脑中的文学百科全书，也谈论文学之外的家庭与婚姻。他有时固执得让帕里尼恼火，偶尔也流露脆弱，最终，在一代巨匠投下的夺目光辉中，年轻的帕里尼对自己的人生做出了新的判断。

“我唯一确定的是，遇见博尔赫斯之后，我在这个世界上的存在方式便再也不同于以往。”关于这段旅程的非凡意义，杰伊·帕里尼如是说。

一部小说式的回忆录，博尔赫斯犹在眼前

生动、细腻，充满迷人的风景和活泼的对话，《博尔赫斯与我：一场邂逅》仿小说的形式写就，像一场经典的公路喜剧那样，用悠然的起承转合、有张力的戏剧场面将博尔赫斯这位世纪主角烘托至伟。英国作家伊恩·麦克尤恩在读过这部回忆录之后，这样评价道：

“一本珍贵的书。风趣、机智、动人，闪耀着对文学与风景的爱。杰伊·帕里尼以细腻的笔触书写了博尔赫斯和苏格兰，满怀深情。他运用一个小说家的全部艺术，让这个伟大的人从书页中蹒跚走出，仿佛一位现代的老水手，用他灿烂、自由而复杂的形而上学和文学式谈话，将我们俘获，让我们迷醉。读到可怜的帕里尼和博尔赫斯在旅馆里度过的那漫长一夜时，我笑得停不下来，甚至吵醒了妻子。但读到最后，我的眼眶湿润了；我不愿告别这一小群人物……我一口气读完了它。”

作为声名在外的传记作家，杰伊·帕里尼在此书中不再采取他为约翰·斯坦贝克、威廉·福克纳等人立传时的那种正统的写法，而是仅仅撷取他本人与博尔赫斯相伴而行的短短时日，异常细致而精彩地描述了当年的他，一个迷茫的年轻人眼中的博尔赫斯：这是作为文学巨擘的博尔赫斯，对文学、历史、哲学的征引信手拈来，连绵的絮语充满睿智的灵光，令一个为前路而迷惘的年轻人倾心迷醉；这也是作为血肉凡人的博尔赫斯，他年迈失明，在生活中常常需要仰赖他人的帮助，时而倔强得古怪，有时也会向同行的年轻人流露脆弱的一面。

美国作家迈克尔·格林伯格如此评论本书：“我曾去布宜诺斯艾利斯拜访博尔赫斯，他说话的方式和这本书里写的一模一样：他的阅读、生活和写作之间，几无罅隙。”

一场笑中带泪、光芒闪耀的阅读旅程

对读者来说，《博尔赫斯与我：一场邂逅》的阅读体验将会像这场旅途一样奇妙，有时因行文的风趣与幽默而捧腹大笑，有时为博尔赫斯机敏的话语、渊博的头脑而惊叹，有时则会因这对临时凑成的“师徒”之间动情的片段而触动不已。

《卫报》称，这本书仿佛“一部精致的海盗之书，掠夺记忆与文学想象，创造了一部生动又触动人心的旅行回忆录，充满喜悦”。而美国小说家安·比蒂则认为，本书喜剧色彩的背后另有一种庄严：“阅读这本书的每一分钟都令我愉悦。它充满了奇妙的能量和幽默感，底色则是我无法撼动的悲严。”

在作者优雅的书写中，读者将跟随载着博尔赫斯的那辆红色的旧车，穿越苏格兰高地的山川湖海，迷失在他灿烂而自由的话语中。尽管目不能视，但博尔赫斯仍能通过杰伊·帕里尼对风景的口头转述，精确地“看见”并深邃地阐释沿途的地理风景。他随心所欲地调度他大脑中浩瀚的图书馆，以连绵絮语，为地表之上的风光增添更为博大的文学、历史和思想的必要背景。

因此，这场公路旅行成为一场艺术之旅：要用语言向伟大的博尔赫斯描述苏格兰的模样，这样的压力迫使还没摸到文学之门的年轻的杰伊·帕里尼必须以一种全新的方式来思考语言，思考风景、物体、人事的另一面，而那里正隐含着文学所立足的旷远世界。可以说，这部回忆录的情感核心，恰恰是这场深层意义上的艺术之旅。

正如杰伊·帕里尼本人所说，这场艺术之旅永远地改变了他。此后，他启程向文学世界行进，回到美国本土成为一名作家、文学教授，笔耕不辍四十年，著作等身。他同时是诗人、小说家、批评家和传记作家，被誉为“一流的诗人、深受尊敬的批评家、杰出的小说家、传记文学的革新先锋”。帕里尼还是《牛津美国文学百科全书》《哥伦比亚美国诗歌史》《诺顿美国自传文学手册》的主编，也是《新英格兰评论》的创始人之一。

“每一个钟爱博尔赫斯的读者都会在这部动人的回忆录中得到阅读的喜悦。”《博尔赫斯与我：一场邂逅》简体中文版的引进，将为中国读者带来又一块拼图，使博尔赫斯的迷宫与镜子更趋整全。

文/译林

编辑/韩世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