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以来，由于美联储加息和美股市场动荡，美国首次公开募股（IPO）市场始终“寒风阵阵”，而这一惨淡情况近日再添新证：此前于2020年和2021年IPO的约600家企业股票中，四分之一在经历了今年的市场动荡后，如今的股价已跌至2美元以下，面临退市风险。一些原本有上市计划的企业因此也将计划搁浅，导致今年美国IPO市场融资规模创20多年新低。一些企业仍在设法自救避免退市，也有些不得不折价私有化。而分析师预计，美国通胀见顶以及美联储加息前景明朗化前，美国IPO市场难以很快复苏。

四分之一新股跌破2美元

在过去两年中以传统IPO方式在美国上市的约600家企业股票中，截至本周一收盘，已有超过四分之一的股价低于2美元，其他许多通过SPAC（特殊目的收购公司）合并上市的企业股票表现也不佳。

而根据美国股市的交易规则，当一只股票的交易价格在30天内平均低于1美元或未满足其他要求时，企业将会收到证券交易所的警告。随后，该企业有180天的缓冲时间，如果股价仍未能恢复，通常会面临退市或转移到上市标准较低的交易所的命运。

看到那么多的新上市公司折戟沉沙，很多潜在的上市公司也生出更多顾虑，选择暂停IPO计划。根据Dealogic的数据，在流动性收紧的冲击下，美国IPO市场今年迄今总融资规模仅为240亿美元，创下1990年以来的最低水平，比2021年跌去93%。受美国市场降温的影响，今年全球IPO融资额也仅为2070亿美元，同比下跌68%，录得2008年IPO融资额暴跌73%以来最严重的下滑。

新上市企业股价表现低迷似乎顺理成章。许多在2020年和2021上市的公司都尚未盈利，估值本身就是基于市场对其未来收入的预期。而眼下，随着美国经济乃至全球经济或将遭遇衰退，投资者不再愿意为“市梦率”买单，就选择压低这些企业的估值，一些公司的估值甚至被下调80％，并不得不再次试图从一级市场获得融资。

摩根士丹利的美洲股票资本市场联席主管莫洛伊（Eddie Molloy）称：“在此前强劲的经济背景下，许多企业选择了在一个繁荣的市场窗口上市，但不论是强劲的经济背景还是繁荣的市场，目前都发生了逆转，因而，通常没有快速修复企业估值和股价的方法。”

奋力一搏还是折价私有化

在退市风险下，一些企业还是选择背水一战。

其中一些选择削减支出。比如瑞典燕麦奶公司Oatly。该企业于2021年春季在美国上市，当时估值高达100亿美元，因为市场对这家公司宣传的概念感到兴奋。该企业宣称，和牛奶相比，燕麦奶能够减少温室气体排放。但上市后，该企业迟迟未能在美国建厂，市场份额也大幅下降，如今的股价已快跌至1美元，远低于首发价17美元的价格和最高位28.73美元，市值也萎缩到不足8亿美元。眼下，为了避免被迫从纳斯达克退市，Oatly称计划每年通过包括裁员等手段在内，节省约5000万美元的成本，并计划在2023年四季度末实现盈利。

还有一些企业考虑反向股票分割（reverse stock splits）的交易方式，通过削减股票的流通股总数，来提高陷入困境的每股价格。但这种方法本身就存在风险，且并不总是奏效。比如，今年通过与SPAC合并上市的激光雷达传感器和智能3D解决方案供应商QuanergySystemsInc.在10月宣布了20对1的反向股票分割，曾短暂提振了其股票。但好景不长，最终，Quanergy还是被纽交所强制退市，公司的股票交易被转移到场外交易（OTC）市场。12月，Quanergy更不得不申请破产保护，并表示正在寻求出售其业务。

此外，一些企业不得不私有化。比如，户外烧烤器材企业韦伯（Weber Inc.）将被私有化，交易价值约37亿美元。BDT Capital Partners LLC管理的投资基金将以每股8.05美元的价格购买Weber Inc.尚未持有的所有流通股。韦伯的董事会已经批准了这笔交易，预计将在明年上半年完成。韦伯公司此前于2021年8月以每股14美元的价格上市，当时完全稀释后的估值约为50亿美元。但在随后几个月内，公司以供应链中断为由削减了利润预测，在私有化前，其股价也较IPO价格下跌了逾60%。

不过，投资银行业的从业者表示，这些新上市企业中的一部分，即那些被市场认为代表了未来方向的企业，仍存一丝生机：一些私募股权基金和风投机构正在寻求低价买入这些公司的股票。比如，电动汽车制造商洛德斯敦汽车（Lordstown Motors Corp. ）上个月已与富士康旗下Foxconn Ventures达成交易，后者将以7000万美元的普通股和1亿美元的优先股的形式向洛德斯敦投资高达1.7亿美元，成为其最大股东。

事实上，这种趋势已令11月的IPO市场稍显活跃。根据Dealogic的数据，11月，美股市场通过增发股份的方式筹集了98亿美元 ，使上月成为今年此类活动最活跃的月份之一。投行威廉·布莱尔（William Blair &Co）的资本市场负责人马莱茨基（Steve Maletzky）表示，尽管过去几年争相在一级市场上投资私人企业不同，私募股权和风险投资机构目前正寻求在二级市场上低价购买被打压的股票。“这种需求可以在后续市场中持续被看到，一些面临问题的上市企业因而会选择增发、出售新股。”他称。

IPO市场难以很快复苏

虽然11月略为活跃，但整体而言，市场人士均倾向于认为，美国IPO市场难以很快复苏。

法巴银行的股权资本市场主管伯恩斯托夫（Andreas Bernstorff）预计，明年将有零星企业上市，最早可能在一季度，但IPO市场只会向少数几个行业倾斜，周期性和价值企业可能会有需求，能源转型和气候科技企业尤其处于有利地位。

高盛的亚洲（日本除外）股权资本市场联席主管拜恩（Edward Byun）表示，恢复股权资本市场活动需要两个因素：通胀稳定以及加息轨迹明朗化。他称，一旦人投资者确信通胀已见顶，利率前景也变得清晰，明年第二季度，美国IPO市场可能会向前发展。

瑞银股权资本市场全球联席主管麦卡尼（Gareth McCartney）预计，明年全球IPO市场将缓慢正常化。其中，美国IPO市场很可能会率先复苏，随着大宗交易活动的增加，那里出现了反弹的早期迹象。

编辑/樊宏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