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机构测算，包括美联储在内的主要央行在今年大幅加息和全球债市暴跌的背景下，都将面临巨大损失。虽然盈利通常并非央行的主要考虑，但市场人士表示，央行亏损也绝非仅仅是会计层面的问题，由此而来的政治压力可能会威胁央行独立性，限制央行在应对下次危机时可采取的措施。

美联储今年或将录得800亿美元“亏损”

由于全球多数央行同步激进加息，全球债券市场眼下正经历着一代人以来最严重的抛售。而由于包括美联储在内的许多主要央行都在近年来的救市措施下购入了大量债券，债券价格的暴跌导致这些央行因所持债券而录得账面损失。不仅如此，激进加息也意味着央行需要为商业银行存放的储备金支付更高利息。两相叠加，全球央行正面临更高亏损。此前，英国财政部已准备弥补英国央行的亏损，但这并非英国央行一家的问题。

根据券商Amherst Pierpont的估算，美国财政部今年将看到一个“惊人的逆转”：美联储将从去年有约1000亿美元盈余可以交付给财政部，变为到今年年底将录得800亿美元的年度亏损。截至10月19日，美联储在美国财政部的欠款达到53亿美元，而就在今年8月底，这一数字还为正值。而这些欠款则需要通过美联储的未来收入偿还。

在全球范围内，还有多家央行面临会计损失。澳大利亚联储（Reserve Bank of Australia）在截至6月的12个月内公布了367亿澳元（约合230亿美元）的会计亏损，导致其净资产头寸录得-124亿澳元。荷兰央行行长克拉斯·纽特（Klaas Knot）上月警告称，他预计未来几年荷兰央行将累计亏损约90亿欧元（约合88亿美元）。瑞士央行（Swiss National Bank）也报告称，今年前六个月亏损952亿法郎（约合950亿美元），录得该行1907年成立以来最糟糕的上半年表现。

不仅仅是会计问题

虽然理论上各国央行不存在真正意义上亏损抑或盈利的问题，但市场人士仍然担心，即使对主要政策目标并非盈利且掌握“印钱”大权的全球央行来说，巨额亏损和负资产负债表对央行也并非仅仅是会计问题。

瑞士再保险公司（Swiss Re）的首席经济学家哈格利（Jerome Haegeli）称，美联储此前在危机期间，为了救市而实施了史无前例的资产购买计划，眼下的会计损失可能加剧市场对美联储实施该计划的批评。这一情况再加之眼下的通胀高企，可能会令部分政界人士和经济学家呼吁控制央行独立性，或限制他们在下次危机中可以采取的措施规模。对更广泛的全球央行而言，他说：“央行亏损的问题不在于亏损本身——它们可以随时进行资本重组——但央行可能会面临越来越多的政治反弹。”不过，他补充称，对于发展中国家，央行亏损会破坏全球投资者信心，导致资本外流，但对于发达经济体这种挑战不太可能出现。

上个月，澳大利亚联储副主席米歇尔·布洛克（Michele Bullock）在回答有关负资产状况的问题时表示，“我们不认为我们的经营能力会因此受到任何影响”，毕竟“我们可以印钱，此前我们购债的钱就是印的”。

但在摩根士丹利的首席全球经济学家、前美国财政部官员卡彭特（Seth Carpenter）看来，“这些损失不会对他们在短期内实施货币政策的能力产生重大影响”，但仍然会有后果。央行其中的一个政策目标是正确预期并迅速应对通胀上升，但在过去一年多时间内，全球许多主要央行均未能达到这一目标，眼下不断增加的资产损失会吸引新一波批评。

事实上，美国共和党人在过去就曾反对美联储支付商业银行盈余准备金利息的做法。眼下，随着美联储遭受资产损失，且共和党可能在11月中期选举中控制参议院、众议院中的至少一个，相关讨论可能会重新浮出水面。Amherst Pierpont的首席经济学家斯坦利（Stephen Stanley）预计，如果美联储符合市场预期在11月和12月分别再加息75个基点和50个基点，将在今年面临超过800亿美元的损失。对美国财政部而言，美联储不能像去年那样有1000亿美元盈余支付给财政部，也意味着财政部不得不发售更多美债，为政府支出融资。“虽然乍看之下，美联储盈余还是亏损对于普通公众而言太神秘了，也未必能引起注意，但政界可能会以一种对美联储不利的方式来讲述故事。”斯坦利称。

除了美联储，市场人士还尤为关注欧洲央行。随着欧洲通胀飙升至欧洲央行目标的五倍，欧洲央行实施量化紧缩（QT）即出售所持债券的压力越来越大。高盛经济学家科尔（George Cole）称：“虽然亏损不会面临明显的经济约束，但可能会成为欧洲央行的政治约束，特别是对北欧国家而言，这可能会推动他们加速对欧洲央行QT的讨论。”

编辑/樊宏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