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走山人
他似乎永远走不出大山了。只因山连着山，山外还有山。
他所居住的村庄，村前面是山，后面是山，就连村边小河的对面，还是山。由于群山的阻隔，蔚蓝的晴空，只有苇席那么大，偶尔有几只鸟雀，从山尖上划过，飞向遥远的天际。
他从上学起就开始走山。记得他还未上学前，望着眼前的群山，常围在母亲身边，总是好奇地问母亲：“山那边是什么？”母亲眺望着远山说：“山那边还是山！”他很沮丧，也很茫然。
上学了，他和村里小伙伴们，当天刚蒙蒙亮时，就背着一背兜黄馍和咸菜，翻越村对面的山梁，走山去上学。就在他们走山的路上，山路蜿蜒盘曲，草深林密，谷幽涧深。他们经过的有些路段，树木擎天蔽日，宁静清幽。他和伙伴们的脚步声和热闹谈笑声，常常惊飞了树枝上的山雀，或者隐藏在草丛里的几只野兔逃窜出来。他和伙伴们，为消除山路的孤寂，常在上下学的途中唱山。他们放开嗓子，对着重重叠叠的群山，纵情歌唱。“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那悠扬稚嫩的童声，不时在连绵起伏的青山翠谷中回荡。
山里娃，走山是寻常事。常常走山去放牛、到外婆家走亲戚，或者上山采挖中药材作为勤工俭学。一个人奔走在山路上，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也有时候大人们不放心，让他拄着一根木棍，还让家里的一只大黄狗陪伴着他走山，在他前面开道。大黄狗在前面撒着欢奔走着，有时候“旺旺”叫唤几声，不时会在前面邂逅走山的人，或者在树林里发现了山鸡、獾猪和小鹿之类的小动物，一路追赶，几乎把他们赶到密林深处。他有时走山走累了，就坐在山石上，或软绵绵的草毯上歇歇脚。若口渴了，山间的清泉水可以解渴，若肚子饿了，路旁的树林里，夏天的红玛瑙似的野樱桃，秋日里酸甜黑珍珠般的酸葡萄，鲜红的野李子，金黄的山楂，或者枝头倒挂着一串串猩红的五味子，让他和走山人吃个饱。
在山那边学校的课堂上，课本中，他得知山外的世界很精彩。尤其他喜欢有关走山的优美课文。比如，他喜爱“牧童骑黄牛，歌声振林樾”那种闲适散淡生活；又比如，他喜欢唐朝一个叫贾岛的人，他的“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云深不知处，只在此山中。”那个隐居山林常常走山的采药人。但他也很向往书中文字里的那充满五颜六色的山外世界。
长大后，他继续走山，翻越了一道山山，跨过一条条河流，来到鸽笼一样的城市水泥丛林里。人多车鸣，熙熙攘攘，好不热闹。这样，他就不用去走山了。他作为时间的打工者，出门是电梯，电车，汽车，甚至于火车、动车、轮船和飞机，每天忙得不亦乐乎。沉溺在城市节奏感强的生活里，他慢慢地疲倦了，也慢慢地变老了，黑头发变成了白头发。他每天蜷卧在松软的沙发里，边品着咖啡，边回味着那走山时光。
他想，即使山高水长，他也要走遍千山万水。他下定决心，扔掉了他城里的小汽车，回到山里，拄着木棍，带着一只小黄狗，又开始了他走山生活。他利用走山时间，养土蜂，采挖时令的中草药。如山菊花、连翘，黄芩，金银花、桔梗，野山楂等中药材，横七竖八地晾晒在他林中木屋的台阶上、院子里。阵阵山风袭来，散发着阵阵幽香。他走山采挖的中草药，可以泡茶，可以入药治病。他除了自己留用外，经常送给来那些，也来这里森林旅游走山的山外的城里人。据说，那个走山的采药人，白头发又变成了一头黑头发。
我很想为那个走山的采药人，写篇小文章。我和几个文友几次一大早，去拜访那那个走山的采药人，但每次都落空，无缘相见了。只见沐浴在早晨阳光下的小木屋，门前一条金色野菊花簇拥的小溪淙淙流淌着，简陋粗糙的木门经常开着，木屋的台阶上，以及院子里，依旧晾晒着散发着清香各种药材，。
我遥望着云雾缭绕的青山翠谷，我想，那位走山人也许就在这云雾缭绕的群山中。这时，我耳边仿佛又响起了“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云深不知处，只在此山中。”唐朝那个叫贾岛的人写的诗句来。
2、“小木子”
在梁家庄的每一天，我总是被许多温暖的事儿感动着。
就在梁家庄召开党员会那天，我一大早驱车从市区家里出发，到达村部大院时，院里早已停着许多小汽车。有越野型、轿车型，还有商务型，除了几辆国产小汽车外，大多数是国外名牌小汽车，还有几辆车是刚买的，正是时下最流行的款式。我望着那令人眼馋的小汽车，对比一下我开的这辆行将淘汰的米黄色“小蛤蟆”车，身为公务员的我，心里感到窘迫。
以前的梁家庄是镇里有名的贫困村。但如今的梁家庄人，在党的好政策引领下，聪明能干，深深懂得勤劳致富的重要性。当别的村庄人抛下家乡，纷纷进城打工，或者整天沉溺于聚众赌博，而勤劳朴实的梁家庄人，一门心思地思考着如何科学致富。他们依靠塬上海拔高、光照时间长、昼夜温差大的自然优势，率先种起高山烟叶，掘来了第一桶金。后来，聪明的乡亲们从未来的发展角度出发，毅然放弃收入不菲的烟叶产业，转产于被他们称之为“现代农业”的高山核桃、高山苹果产业。在晴朗的秋日下，你若登高望远，层层梯田，绿宝石的核桃，鲜红的苹果，果实累累地压满了枝头。自动化引水管道，直接延展到果园里，水龙头喷头喷出的雨雾，在秋阳的映照下，宛如七彩的长虹。一年到头，家家户户每年的收入都在几十万元左右！
勤劳朴实的梁家庄人，在追求物质富裕生活的同时，也享受着精致优雅的幸福生活。在梁家庄东塬，我拜访了一位名叫“小木子”的小伙，他家以前是村里的贫困户，但他依靠勤劳和智慧脱贫致富。他有30多岁，个头不高，黑黝黝的四方脸，头发是乌黑的自然卷。他热情地把我迎进家里。“小木子”家漂亮的农家小院，几乎和城里的“欧式”小别墅没什么两样。客厅、厨房、卧室、书房、喝茶间、卫生间，布置得典雅美观，精巧别致；现代化的家的用电器，样样俱全。他还带领我参观他家的苹果储存库、农机库房、太阳能电池板集成发电设施，完全是一个“现代版”的新型农家。
在“小木子”的喝茶间小叙，得知他家种了30多亩“红富士”苹果，最近又新发展了50多亩新品种矮化砧苹果。在果园里，放养两三百箱土蜜蜂。这些可爱的小蜜蜂，三月采苹果花蜜，四月采槐花蜜，五月采酸枣花蜜。到了八九月间，满山遍野盛开着金灿灿的野菊花，正是小蜜蜂采摘菊花蜜最繁忙的季节。每到采摘苹果和收蜂蜜的日子，外地的客商纷至沓来，有的甚至提前几个月上门交定金、签合同。他还通过“淘宝网”销售苹果和土蜂蜜。“小木子”让我品尝他家收获的苹果蜜、槐花蜜、枣花蜜，最让人心醉的是野菊花蜜。
在喝茶间，我目睹了“小木子”冲茶的绅士风度。他用的茶具极其讲究，泡茶的动作优雅娴熟。他对我说：“品茶，体验的是一种心境，尤其一人独处的时候，即使品一杯普通的茶，读一本简单的书，也别有一番意境！”
“小木子”在劳动之余，爱好广泛，喜爱读书、写作和摄影，目前，他正在村里筹建摄影基地和文学创作基地。
在返回的路上，我不禁想到，在以前，我和许多城里人一样，总是瞧不起农村人，如今，面对着许多像“小木子”一样的乡亲们的农村幸福生活，竟然让我和许多城里人非常羡慕和向往。
3、生子哥
在城里工作的生子哥，有一片苹果园，在豫西家乡朱阳镇北塬的梁家庄村。
开春后，春天就这样在人们的视野里，或蹦跳着，或迈着碎花小步行走。田野里，葱绿的麦苗，连同泥土的清香，随着春风，扑入生子哥的胸膛里，生子哥心醉了。人勤春来早。生子哥吮吸着春日里泥土的芬芳，将犁铧、锄头、铁锨、小农机等器具提前修理好。吃罢早饭后，迎着早春熙暖的阳光，来到苹果园，铆足了劲儿，拾掇心爱的果园子。
记得在那年清明节，他与媳妇燕子，驱车从城里回村扫完墓后，在村后的山岗上驻足，极目远眺，在湛蓝的天空下，在青山绿水环抱中，乡亲们的苹果园诗意般错落有致，满树的苹果花白里透红，白嫩嫩，粉嘟嘟，舞动着朵朵繁花，满山满地地飘香，撼人心魄。
置身于花海中的生子哥和燕子，那一刻，竟然做出他们人生的重大抉择。就在那一年，身为果树研修所研究员的生子哥，和在农学院里当大学老师的媳妇燕子，一起辞掉城里工作，告别城里的喧闹和繁华，回村里经营起苹果园来。
生子哥从小就对苹果树情有独钟，他出生于农村，祖辈以种地为生，生子哥的爷爷，是村里有名的苹果树土专家。他从小受到爷爷的影响，他也学到了不少有关苹果树的管理的知识。因此，他总对苹果树充满着深厚的感情。
熙暖的阳光当头照着，风中柔和着泥土甜丝丝的香味。一身迷彩服装束的生子哥，来到果园里，给苹果树松土，施肥、浇水、修枝，整形，他每个环节，他都做的一丝不苟。生子哥所在的小山村，到处是黝黑的黑沙土，泥土松软，适宜苹果树生长。苹果园里的活儿，勤快些就行。生子哥有时疲倦了，躺在新翻过软绵绵的泥土上，展展腰，聆听山谷飘来的鸟雀喧鸣，呼吸空气中花朵和芳草的馨香；或者站在地垄上，沐浴着春日温暖的阳光，遥望他精心侍弄的苹果树，经他拉枝整形，艺术地呈“纺锤形”，一棵棵，一行行，平平仄仄，诗意地站在春风里，此刻的生子哥，心花怒放，高唱“你是我的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那悠扬的歌声，满山满坡的飘荡。
如丝的春雨过后，苹果园地边的那粉色的杏花，火艳艳的桃花，雪白的梨花，次第地飘落了。清明过后，生子哥的几百亩苹果树，漫山遍野，姹紫嫣红，竞相绽放，到处是花的海洋。成群的小蜜蜂，在上面“嗡嗡”地闹着。给苹果树疏花，是生子哥和媳妇燕子，一年中最忙碌的时期。
好树开好花，好花结好果。一朵好的苹果花，就是一个硕大的红苹果。生子哥常嘱咐疏花的姑娘媳妇们，疏花的是个细致活，讲究心灵手巧，毛手毛脚，那可不行。媳妇燕子，是他的好帮手，她穿一身紫色的运动服，端庄，开着一辆皮卡车，专门为疏花的人们，送盒饭，送饮料，还为大家送来飘香的蜂蜜苹果花茶。
生子哥说，苹果花是爱情花。满树的白里透红的苹果花，曾经让生子哥收获了的爱情。他和媳妇燕子，在上大学期间，一次学校组织在农村苹果园里实习时相识。那时，苹果花盛开得正旺，生子哥曾对经常长着一双大眼睛的女同学燕子，朗诵爱尔兰诗人叶芝，写给爱人的诗歌。“她伫立窗畔，身旁盛开着一大团苹果花；她光彩夺目，仿佛自身就是洒满了阳光的花瓣。”“我心中怀着美好的愿望，像苹果花在树枝上摇荡。它飘落在你温柔的胸膛，把它当作我的家……”。生子哥那浑厚的男中音，吟诵着诗人叶芝海誓山盟的诗句，令漫步在苹果花下的燕子，热泪盈眶，意外赏给他一个热烈的吻。生子哥还对燕子说，红苹果也是爱情果，秋日，累累的红苹果挂满了枝头，采摘一个，送给心爱的人品尝，就会让伟大的爱情焕发幸福和甜蜜！
幸福是干出来的。霜降过后，生子哥和乡亲们的苹果园，利用海拔高，昼夜温差大，光照时间长的优势，采摘下来的红富士、红星等品种的红苹果，个头大，色泽艳，酥脆香甜，红彤彤小山似地堆放在果园里，满园飘香。吸引许多外地的客商，纷纷上门来订购。这时，媳妇燕子也忙得不亦乐乎。她负责苹果销售电子商务，雪片子似的订单，络绎不绝。果园里出产的红苹果，陆续飞向四面八方。
后来，生子哥将他家和村里乡亲们的果园联合起来，发展乡村旅游。在苹果园里，种花种草，让游客春夏观花，秋季观果，冬季赏雪。他还在果园里，种菜、喂养土鸡、土蜂。还在果园里建农家乐饭店和小木屋农家宾馆，想着法子，让游客在果园里休闲度假。
生子哥的苹果园，已成为乡亲们的幸福家园。
4、王满仓
周日，是机关干部下乡入户扶贫的日子。
一条水泥路弯弯曲曲地沿着河谷，向大山深处延伸。我驱车行走了大约三十里路后，山路忽然一转，依稀望见，在云雾缭绕的小秦岭山脚下，一个绿树掩映、红墙青瓦的小山村。这是我帮扶结对的贫困户王满仓所居住的梁家庄村。
王满仓的名字听起来蛮富裕，但他是村里有名的贫困户。王满仓是个光棍汉，妻子因他好吃懒做，早些年离了婚。父母去世得早，他也对生活失去了信心，破罐破摔，每年总是依靠领取国家救助金生活。他整天东游西荡，把村里分的责任田都荒芜了。听说就在近几年，还染上了喝酒赌博的坏毛病。
我走进王满仓院子里，地面坑洼不平，到处布满小鸡、小狗动物们的粪便。唯一的三间小矮房，东面的山墙上几乎要坍塌。我呼喊了几声，王满仓慢腾腾从屋子里走出来，好像刚睡醒的样子，头发蓬松着，衣衫不整。走进屋里，光线很暗，衣服、鞋子、书报，连同方便面的包装袋等物品，横七竖八地躺在那里，零乱得几乎让人无处下脚。我立刻拿起工具，先帮他整理家庭卫生。王满仓在我的感染下，也搭把手清扫起来。不一会儿，我俩将屋内屋外，收拾得干净整洁。临分手时，我将米面油等物品，连同一千元现金交给王满仓，嘱咐他到镇里，买身衣服和生活用品。
当我第二次来到满仓家，发现他家有些小变化，屋内屋外，收拾得井井有条，院门口新种植了一畦碧绿的小青菜，刚刚钻出柔嫩的小尖儿。我喜出望外，王满仓小有进步了。当我得知，他喜爱打麻将赌博的老毛病依旧没能改掉，我上次给他的钱，他只购买些简单物品之外，剩余打麻将全输掉了。面对稀泥扶不上墙的活宝王满仓，我气冲冲地把他带到村部，和老书记轮番对他进行批评教育。
在返回的路上，我深感帮扶王满仓脱贫致富的担子可不轻。面对爱人做好的饭菜，没有一点胃口。爱人笑着说：“心急吃不上热豆腐，授鱼不如授渔，你要想法子去点燃他脱贫致富的热情和信心！”我沉思了会儿，赞成爱人的观点。于是趁着周末，我和爱人还有儿子，把王满仓接到我家。妻子精心为他准备好一桌丰盛的饭菜，特意到从商场为他买来一身新衣服。换了新装的王满仓，显得格外精神。我和妻子带领他去到县城附近村里的农家饭店、农家景点，以及种植大户、养殖大户的园区参观，让他和一些致富能手交流座谈，学习人家脱贫致富的经验。除此之外，我和爱人也分别向他渗透勤劳致富的道理，引导他要学会过日子，而且要有把日子过好的勇气和信心。
于是，王满仓成了我乡下的亲戚。每到周末，我们全家就来到满仓家。帮他家干农活，帮他整理家务、做饭。王满仓的村庄，出门便看见得山，望见得水，山清水秀，风光旖旎，是个避暑休闲的好地方。恰巧他家的田地依山傍水，我帮满仓在村前村后察看，还邀请城里的专家实地考察，设计规划，并帮他筹资了几万元，开始责任田里种植板栗，并在板栗树园里，放养土鸡。
时隔几年后，板栗终于挂果了，放养的土鸡、土鸡蛋年年也有了收入。后来我又帮他争取了国家危房改造资金，把小院进行翻新改造，使他的农家小院焕然一新。王满仓腰包鼓了，腰板直了，走起路来，满面春风。栽下了梧桐树，引来了金凤凰。在我和爱人的撮合下，爱人的一位闺蜜，与满仓喜结良缘。再后来，在我们的帮助下，他家办起了农家乐。每逢节假日，来自城里的游客们络绎不绝，人们游山玩水，到园子里采摘板栗，捡拾鸡蛋，品尝糖炒板栗和板栗炒鸡，农家乐经营得红红火火，小日子也过得甜甜蜜蜜。
秋日，金色的阳光撒在绿树如茵的板栗园里，鸡仔喧鸣。山间清新的空气，散发着芬芳，绿宝石的板栗青果，累累地挂满了枝头。在如诗如画的板栗树林里，飘荡着清脆婉转的歌声，那是王满仓媳妇幸福的歌声。
回首在乡下扶贫的经历，令我感慨万千。是呀，扶贫既扶志又要扶智，要带着感情去帮扶，帮助乡亲们，把他们幸福的日子照亮。
5、小山子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比如我自己。每看见朱阳红色小镇那奇山秀水，那绿树红花掩映的传统小村落，就身不由己地驻足，去极目眺望；抑或行走到一个地方，如若看见那姹紫嫣红盛开的花朵，于是就忍不住走上前去欣赏，情不自禁地用手机拍照，发在朋友圈里显摆。
又比如我的发小山子。他比我更爱花朵。他作为从小山村走出大山的第一位大学生，不仅和城里一位漂亮的大学教师燕子交女朋友，后来成为小夫妻。而且和燕子一起辞掉城里的公职，回到乡下，把家乡别人都不想耕种的、那些荒芜的土地，却种出来五彩缤纷的花朵来。
把土地种出花来。山子他们如此的举动，让村里的七大姑八大姨们，叽叽喳喳谈论不休。都说山子和燕子这对小夫妻，脑子真得进水了，放在城里的好端端的清福不去享受，却跑回老家的山旮旯里活受罪，在村里人都不想撂荒土地上不种粮食，反而去种花。
可山子和燕子这对小情侣，偏偏从城里回到乡下来种花。他俩大学学的是学美术专业，毕业后他俩在一所师范大学当美术教师。山子擅长画油画，燕子喜欢画国画。他们喜欢画画，从美学的角度上，他们深深知道人人都爱欣赏美，所以，他们一起回到家乡种花，共同去创造美，好吸引更多的人到家乡去观赏美。
山子他们回乡村种花的想法，缘于在一年清明节，山子和燕子回村为山子的父亲上坟时，他们在家乡村前村后，地里地外瞎转悠。他们在这大山深处意外惊喜地发现了美，他们深深被家乡的迷人的山水自然风光所吸引。山子的家乡，是河南豫西灵宝后花园朱阳镇，也是弘农涧河源头的一个小山村，依山傍水，山高，水清，谷幽、林秀。清晨，鸟雀喧鸣，空气总是湿漉漉的，晨雾缭绕，远远望去，仿佛是云端上人家。山子和燕子在这里，发现家乡的山水自然就是美，是人们理想的康养家园。
于是，他和妻子燕子，辞别城里的工作，手挽着手，回到家乡。他们与村委会达成协议，流转了二三百亩土地，在地里种起花来了。
山子他们种植的鲜花，按照时令季节，次第开放，富有层次感，如同他们笔下描绘的一幅幅画卷。寒露过后，就在村里人开始播种春小麦的时候，山子他们开始播种油菜花了。到了第二年的阳春三月，当山坡上红艳艳的山桃花盛开的时候，村前村后，小河两岸，山岗上，大片大片金黄的油菜花盛开了，似乎不用他们的画笔去渲染，金灿灿的海洋，微风吹过，暗香涌动，成群结对的小蜜蜂和蝴蝶，在金黄的小花朵上面跳舞唱歌，如同山子画板上一幅绚丽的油画。
就在小麦黄梢时，河岸边的芍药花、牡丹花先后开放，硕大的花朵，绚丽多姿，雍容华贵，清香袭人，如同燕子画笔下的一幅迷人的水墨画。之后，满山谷绚丽多彩的月季花、玫瑰花，以及秋天的向日葵们，也随之竞相绽放，尤其那月季花，花朵大，花期长，一直要开放到霜降。那金色的九月皇菊，还要盛开到霜花飞舞、雪花飘飘的初冬。
美好事物往往需要辛勤劳动的。每到鲜花盛开的时刻，山子他们的农事旅游开始忙碌了。“赏油菜花节”、“芍药花摄影大赛”、“向日葵花仙子走秀”、“美术写生基地”等诸如此类的花会、活动和挂牌仪式，一拨挨着一拨。前来赏花的、摄影的、写生的，络绎不绝了。消夏的，康养的，体验的慢生活的游客一天比一天多了起来。山子他们精心在田间地头的鲜花丛中、溪水边，石桥旁，搭建了一座座小木屋，草房子。那些赏花的游客们，索性不想返城了，竟然在花朵簇拥的小木屋住了下来，吃着农家饭，享受宁静惬意的田园时光。
山子他们开发的菜花蜜、食用菜子油和葵花油等特色农产品，线上线下也供不应求，一些在外打工的乡亲们们，陆陆续续回村，动员在他们的房前屋后，种起了的蔬菜，喂养的土鸡，还种植了红高粱、大豆等五谷杂粮。于是这些原生态蔬菜和杂粮，也纷纷走上了游客们的餐桌。山子他们带领乡亲们，体验到劳动创造了美，同时也创造了他们的幸福生活。
回乡村种花，他们不仅享受了宁静优美的乡村生活，也望见了乡愁。
编辑/王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