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6日，北京市地方标准《废弃电器电子产品回收规范》公开征求意见，其中规定：回收废旧手机、电脑等涉及个人隐私的电子产品时，回收经营者应当面清理用户个人信息，维护客户隐私权；不得向第三方透露客户相关信息。此前，北青报记者调查显示，中国的二手手机存量累计超过20亿部，仅2020年产生的废旧手机就超过5亿部。不过，这些手机中仅有2%经过正规渠道回收处理，不少用户担心泄露旧手机中的隐私，专家建议，选择正规渠道和可靠服务提供商进行回收；同时需要国家强化监督管理，通过行业准入管理以及业务全流程监管等方式建设社会外部监管生态。
我国二手手机存量累计超过20亿部
“家里的旧手机堆成山了，懒得处理”，在北京市从事互联网行业的柴女士表示，由于重度依赖手机，因此更换手机的频率很高，并且同时使用2部手机及1部平板电脑，自己近年来攒下了许多“家当”。“我现在专门有一个柜子用来存放这些旧的电子产品还有一些充电线之类的，不敢卖出，怕有一些资料没有备份好，或者外泄。”柴女士表示，其中最古老的包括10多年前的三星平板手机和夏普翻盖手机了，但由于既不值钱、又没有合适的回收渠道，因此一直保存至今。
随着手机更新换代的速度加快，被淘汰的旧手机也越来越多。据工信部数据显示，我国三家基础电信企业的移动电话用户总数达16亿户。2020年中国总共产生约5.24亿台废旧手机；而从2014年至今，中国的二手手机存量累计超过20亿部。
在换机原因方面，性能落后成为促使大家换机的最主要因素，半数以上调查对象会因为像素过低、内存不足等性能原因而考虑更换手机。据预测，2021年中国市场手机销量将超过3.5亿部，目前，国内5G发展势头正猛，5G手机也引发了一轮消费者的换机潮。而“追求喜欢的机型、款式”、“手机样式过时”、“手机外观磨损”等非刚性因素占比也均超10%。
记者在采访中发现，一部分用户会将自己的旧手机等电子产品给父母亲、孩子、或是低线城市的家人等继续使用；还有的表示，会通过闲鱼、转转、爱回收等平台转卖；也有的表示，不知道如何处理，至今仍留着10多年前的旧手机。
与旧手机数量疯涨形成对比的是，二手手机的正规回收率占比依然很低，仅有2%左右。在处理方式上，“存放在家，不处理”是目前最常见的处理旧机的方式。调查显示，超过60%的人因为担心隐私泄露而不专门处置废旧手机，还有的不了解处理废旧手机的正规渠道，或是认为回收商的报价过低，不值得进行处理。
旧手机仍有经济及环保价值
实际上，旧手机并不是废物，从经济价值的角度以及环境保护的角度来看，旧手机均有它的价值。
日前一份《手机使用与回收公众调查报告》显示，我国移动用户人均拥有过的手机数量为4.58部，手机使用不足一年进行更换的人群占比约30%。从目前公众更换手机的情况来看，仍有大量旧机存在循环利用价值，其中超过四成用户在上一次更换手机时，旧机处于“几乎全新”或“非全新但不影响使用”的状态。
从经济价值上来看，如果按照国际上30%-40%的回收率来计算，唤醒“沉睡”家中的旧机，中国手机回收市场的规模就高达数千亿。比如在拍拍平台上卖出的二手手机，38％价格在2000元以上，这说明不少旧手机仍有其较高的市场价值。
从环保价值上来看，如果能够通过闲置资源交易平台流转到有需要的人手中，则可以循环使用，有利于低碳减排。机构数据显示：平均每一单二手手机的交易，能实现的碳减排量就高达52公斤。
据转转集团战略发展总监陈晓晨介绍，这些海量的旧手机如果简单废弃，会对环境造成损害，比如一块废旧手机电池能污染6万升水，其污染强度是普通干电池的100倍；它还含有铅、砷、镉、铜、锌等重金属，一旦被任意丢弃到外界会带来污染。
手机厂商及二手平台均推出官方回收服务
实际上，各大手机厂商早已推出了官方的以旧换新和回收服务。
比如苹果公司推出的官方“以旧换新”服务，可以将苹果手机、电脑、手表等设备进行折抵用来购买新的商品，智能手机最高折抵估价6500元；如果不符合评估要求，苹果公司也会免费进行负责任的回收处理，让地球从中受益。“你可能已经不再需要你的设备，但它仍然有发挥余热的可能。如果设备状况良好，我们会帮它寻找一位新主人。如果设备状况不佳，我们会将它交给我们的回收合作伙伴。这样就可以节省更多宝贵的材料，减少对地球资源的开采。”
华为推出了“华为环保回收服务”，华为表示，消费者手中的电子废弃物在华为看来仍然是宝贝。华为将进行回收、报废拆解并提取资源，让电子废弃物得以最大化的循环再利用。比如电子废弃物经环保处理后分离出铜、钴盐/铁、铝、铜砂、树脂粉、塑料等原材料，并投入再利用，赋予它们新生命。
不仅是华为品牌的产品，其回收范围包括任意品牌的废旧手机、平板电脑、笔记本电脑、无线路由器、智能手表/手环、数据卡、机顶盒主机、 固定电话等电子设备及配件等。在用户备份并删除手机、平板电脑等终端设备的个人数据，移除SIM卡及处置SD卡后，可将电子废弃物送至离用户最近的华为环保回收网点，也可以将电子废弃物送至政府建立的公共回收平台。
OPPO官网及官方商城也都接入了二手机回收业务，消费者可在线提交手机详情，并将旧手机寄给OPPO，官方收到手机起 48 小时内完成检测，检测结果一致将在 2 小时内发放回收款项。OPPO方面表示，已在国家工商部门备案，拥有合法回收二手手机资质的公司。消费者的手机从收到拆包到质检全程均有视频监控，不会更换您机器的任何零部件。以及检测过程中将对手机做数据清理工作，不会泄露您任何信息。
此外，目前国内已有不少专门做二手手机回收处理的平台，比如爱回收、转转等，还有一些二手闲置物品交易平台上，如闲鱼等，也活跃着不少个人的二手手机交易。
转转集团表示，回收上来的旧手机有几个流向：首先经过质检，品质符合上架销售标准的，会在转转集团旗下转转和找靓机平台的严选、靓机卖场销售，会有验机报告，同时提供7天无理由退货和1年质保服务；其次品相不符合to C销售的，会通过B2B平台采货侠流转或环保处理。爱回收方面表示，将对回收来的手机进行质检、定级和深度隐私清除。之后，针对不同品相的机型进行二次销售。品相相对较好的，放在集团旗下二手平台拍拍进行销售，品相相对一般，但功能正常的放在拍机堂供全球商家竞拍，品相较差的，交给具有相关资质的工厂进行环保拆解处理。
那么二手手机可以卖多钱呢？据介绍，不同机型的保值率各不相同，从2021年一季度的数据来看，iPhone、华为等品牌保值率相对较高。比如iPhone 12 pro（128G）保值率为85.89%、iPhone 12（64G）保值率为81.76%，iPhone11（64G）保值率为70.01%，华为P40（128G）的保值率为76.87%，华为Mate40 Pro (128G)的保值率为90.94%。
比如在苹果的官网上，一台128G、状况良好的iPhone11可折抵2200元，不过需要保证“可以开机且功能正常、所有按钮均可正常使用、摄像头可以正常使用、机身没有凹陷和划痕、触摸屏和背面玻璃面板无损坏”等较为严格的条件。在华为官网的华为6GB+128GB容量、无维修情况、机身细微划痕无磕碰、屏幕无划痕的全网通国行Mate20 Pro的估价为1000元。
有分析认为，随着二手消费进一步渗透到居民生活，二手3C市场成为2020年竞争最激烈的垂直二手电商赛道之一。今年3月，爱回收集团被传出上市的消息，爱回收、转转等平台的融资额也分别超过50亿元。
隐私保护问题最受用户关注
“其实我也不是不知道怎么处理旧手机，但是手机上实在太多个人数据了”，在采访中，不少用户表达了对每天形影不离的旧手机数据安全的担忧，包括照片、通讯录、微信等社交App、手机银行等金融类App均有可能泄露自己的个人隐私。
对此，各家厂商也在回收事项中重点提及。比如华为方面表示，会对电子废弃物中的存储介质进行完全消磁、数据清除、物理破坏处理，保障您的个人数据不泄露。不过，华为也提示用户在将电子废弃物投入环保回收箱前，请自行备份与删除个人数据，华为及环保回收合作方均不对任何文件或数据的丢失负责。OPPO方面提示用户，请您先备份好数据，将手机内数据删除并恢复出厂设置后再进行邮寄，OPPO检测确认之后，会对用户的手机进行专业的数据删除服务，清理过程全程录像监控，以保证用户隐私数据的安全，确保隐私不外泄。
爱回收此前曾透露，回收来的手机，在现场做完恢复出厂设置之后，还会寄送到我们后端运营中心，进行深度隐私数据清除。对此还自主研发了深度隐私清除软件“爱清除”。该软件的原理是，会先删除所有的应用程序和数据文件，然后多次以覆盖算法覆盖设备的存储，最后会进行恢复出厂设置再次还原。转转也表示，为用户免费提供隐私数据清除服务，删除相关数据文件后，再根据《国际ACI数据销毁标准》搭建隐私清除算法，针对手机的硬盘存储空间进行多次擦出和填充，从最原始的存储单元上替换原有信息，完成底层信息强力清除，达到用户原有信息无法被恢复的效果。
对于如何推动数以亿计的闲置手机回收，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数字经济研究院执行院长、教授盘和林认为，制约消费者将手机送至回收的原因有两点：其一是回收价格，其二是信息安全。为此，他建议：第一，发展标准化、规范化的手机回收产业，通过竞争结合相关制度监管建立合适的行业标准，包括对于个人信息的标准化抹除、产品的回收合理价格界限等等，用规范化的回收流程打消消费者的担忧。其二，发展手机回收产业不应单打独斗，可以依托现有的手机厂商开展合作，形成完整的手机回收链条，内化交易成本，充分应用现有产品残值，将差价一部分还归消费者，这样也能够增强消费者将手机送至回收的动机。
北京师范大学互联网发展研究院院长助理、网络法治国际中心执行主任、博导、中国互联网协会研究中心副主任吴沈括认为，推动闲置手机的回收，从域外的鼓励做法来看，主要包括给予消费券鼓励和社会服务兑换券鼓励等多种方式。他认为，闲置手机一种是成色好可以二次流通的，还有一种是报废的，从建设环保循环经济的角度来说，需要给有环保资质的企业报废处理。从绿色消费和环保的角度来说，闲置手机中，成色较好的手机如果能通过正规回收渠道进行二次流通，这是有利于延长手机的使用生命周期的，有利于从消费端降低碳排放，有利于社会环境可持续发展；已报废的手机，也建议通过正规渠道处置报废，避免随意丢弃，造成环境污染。这个和欧美发达国家推行的绿色经济共享经济的思路是一致的。
关于消费者所担心的隐私保护问题，吴沈括建议，在技术层面由消费者自行进行数据擦除处理后，在确保降低和减少数据泄露风险的情况下，选择正规渠道和可靠服务提供商完成回收过程；同时国家强化监督管理，通过行业准入管理以及业务全流程监管等方式建设社会外部监管生态。
规范：废弃电子产品处理应当面清理用户个人信息
征求意见稿提出，废弃电器电子产品回收经营者应采取多种方式为电器电子产品使用者提供方便、快捷的回收服务。比如，收集渠道可以包括销售网点以旧换新回收；售后服务维修回收；社区回收；机构回收和互联网回收。
不过，回收过程也要遵循一定的规范。其中，收集的废弃电器电子产品不得随意堆放、丢弃或现场拆解；收集含制冷剂废弃电器电子产品时，应做好防护，尽量保持制冷系统完整，防止制冷剂泄漏造成环境污染；搬运、装卸过程中应防止废弃电器电子产品损坏，造成环境污染。
此外，回收还特别提出了隐私保护的要求。征求意见稿提出，回收废旧手机、电脑等涉及个人隐私的电子产品时，应当面清理用户个人信息，维护客户隐私权；不得向第三方透露客户相关信息。
收集来的废弃电器电子产品，应贮存在专门的场地。征求意见稿提出，贮存场地应做地面硬化处理，地面无渗漏，不得露天存放。贮存场地应按照功能分区并设置标识，废弃电器电子产品应整理分类存放，并在显著位置设置标识。此外，贮存过程中应尽量保持废弃电器电子产品的完整性，对有损坏的产品及其零（部）件、元（器）件不得直接填埋或焚烧。
征求意见稿还对废弃电器电子产品提出了“再利用”的要求。废弃电器电子产品回收经营者应当将回收的废弃电器电子产品交由有废弃电器电子产品处理资质的企业或生产、经营、安全、环保手续齐全具备废弃电器电子产品处理能力的企业进行拆解、加工、处理。处置废弃电器电子产品前应优先实现废弃电器电子产品及其零（部）件、元（器）件的再使用。
征求意见稿提出，废弃电器电子产品回收经营者收购废弃电器电子产品时，应对物品的名称、品牌、规格型号、参数、数量、新旧程度等必要信息进行如实登记。同时建立台账，记录废弃电器电子产品在收集、运输、贮存、处置等环节的运转流程及对应状态，台账保存时间不少于3年。产品出入库均应有登记记录，内容包括产品类别、产品来源、产品数量及重量、入库日期和贮存位置、出库日期及去向等信息。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温婧
编辑/田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