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大儿子走失后,我和孩子妈妈又生下了一对儿女,这些年,钱都花费在寻找丢失的大儿子陈兆沅的路上,只好把年龄稍大点的哥哥放在老家上学,让爷爷奶奶照看,妹妹还没上学,和我们一起住在城里。我常常想,若是人贩子能把大儿子给我送回来,我会原谅的。”2022年4月15日,接受北京青年报记者采访时,这位广东湛江的家长陈升宽止不住哽咽,一旁的小女儿听到,也大声哭起来,妻子曾女士赶忙走出来把女儿抱走。
两岁孩子突然失踪 发动全村寻找未果
家住广东省湛江市遂溪县城月镇文章西村的陈陈升宽,今年34岁,三岁时一场高烧过后,他患上脊髓灰质炎,双腿肌肉萎缩,平时只能依靠双手爬着行走,妻子曾华容也因脊髓灰质炎落下腿部残疾,但不影响直立行走。
父母为陈升宽在村子里开了一间小卖部,他们一家依靠小卖部的收入维持生计。2013年,这对夫妇的第一个孩子陈兆沅呱呱坠地,是一个健康的男婴。
孩子的出生,给这个家庭带来幸福和欢乐,“我儿子特别聪明调皮,他不爱和别的孩子在一起玩,喜欢在村子里逛,能够自己玩耍半天。”陈升宽说。孩子出生后,由于小卖部的收入微薄,陈升宽把小卖部和孩子交给父母,一个人去湛江市麻章区福利厂打工。
2015年1月2日上午,这一天让陈升宽记忆犹新,当天孩子的奶奶要进城买东西,爷爷带着2岁多的孙子陈兆沅在村口打牌。
“孩子在边上和一群同龄小孩玩,又想着这么偏僻的村庄不会有什么事,中午10点半准备回家做饭的时候,孩子不见了。”陈升宽说,孩子的爷爷和一群牌友赶紧去找,但没找到,又想着是不是孩子奶奶从城里回来,把孙子领回家了,急忙给兆沅奶奶打电话,结果她也没见到孙子。大家一下子慌了,发动全村的人,翻遍了村子的各个角落,甚至池塘,都没有孩子的踪迹。
“那天,我下班后,想着吃完饭再回家,我妈第一次给我打电话,说孩子找不到了,我不信,一个孩子怎么会在农村不见了呢?后来,第二次打电话给我,说孩子真的不见了。我心里一沉,赶紧回家赶。我颤抖着手报了警,下午,警察把我妻子也叫来,去公安局采集个人信息。”陈升宽说,警方以拐卖儿童案立案侦查,警察去村子走访过好几次,但7年了,依然未侦破。
为找孩子花光积蓄 期盼有生之年再见面
网络发达之后,陈升宽每天都在网络上关注着寻亲新闻,看着谁家父母与孩子DNA配型成功了,他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希望哪天能找到自己的儿子。为此,他把自己的微信头像换成了在海子客运站拍的一张照片,照片中他坐在地上,左手举着寻人启事,右手举着大儿子的照片。除了脚上穿的一双拖鞋,前面又放了一双拖鞋,那是他用来爬行的。陈升宽希望每一个添加他好友的人,都看到儿子的照片,也许有人能提供寻找儿子的线索。
陈升宽的妻子在孩子走失后相互扶持,齐心协力过日子,两人在2015年又生了一个儿子,2019年生了一个女儿,如今儿女双全,稍稍抚慰了他们的心。
“这些年,为寻找孩子的下落,花光了我们所有的积蓄,一次次失望而归。”陈升宽说,他的父母也精神受了刺激,身体不如以前硬朗,仍在帮忙照看孩子。
“大儿子陈兆沅丢失的事,谁也不敢在家里提起,那是一家人心里永远的痛。但我们会坚持找下去,永远希望儿子回家。”陈升宽经常一个人爬着外出寻找儿子,在商场外或人流量大的路边,举着寻人启事,希望有人曾见过儿子,能提供线索。
几乎用掉了工作之余的所有时间和精力,7年过去了,儿子还没找到,他的身体日渐衰弱,经济也比较困窘。“我常常想,若儿子还在我身边,或许已经小学三年级了,他很聪明,学习一定很好。”陈升宽在夜里总是失眠,有时睡不着就出去转悠找孩子,“希望有生之年,孩子能回到我的身边。”
生活拮据拒绝捐款 为找孩子永不放弃
如今,陈升宽和妻子曾女士,加上小女儿,他们一家三口住在工厂对面的出租屋里,条件简陋,只有一套床褥,一家人挤在一起。
妻子没有工作,在网友的建议下,卖些干货补贴家用,陈升宽在工厂一个月可赚到4000元,留下足够的家用,他便会出远门寻找儿子。
“这些年,我去过全国各地,已经记不清具体有哪些地方。”他坦言,自己一个人承担起整个家庭的支出,一边工作一边寻找孩子,压力巨大。但即便如此,他也不会接受来自社会的捐款。陈升宽认为,一旦接受了善款,社会上就会有些人指指点点,说他是为了钱才出来找孩子。
每天晚上,陈升宽都会在客厅里连线直播,希望从陌生人那里得到儿子小兆沅的线索。他还加入了大大小小的寻亲群。2022年2月14日,陈升宽在寻亲群里看到线索,订了一张机票,准备从湛江飞往济南,他在朋友圈中写道,“希望这次出去!带回喜讯!”然而,依然不是兆沅。
陈升宽在接受北京青年报记者采访时哽咽着说:“我的宝贝你在哪?这些年一直在找你,会一直坚持下去。”
4月15日,北京青年报记者电话采访到湛江市遂溪县城月派出所的一名民警,他称陈兆沅被拐卖案仍在调查中。“我们领导也是换了好几届,每一届都很重视这个案子,投入许多警力侦办,我们也去陈兆沅家里走访过,对他们的家庭情况很了解,目前有一个线索我们正在比对血样,结果还没出来。”
实习生 许银豪 李青松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董振杰
编辑/张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