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A股的2亿多股民里，有多少人知道自己的网上炒股佣金费率呢？北京青年报记者在调查中发现，问到这个话题，十个人最少有一半都不大了解。

这个经常用到但又看不到的佣金费率到底贵不贵呢？更是知之者甚少。就在炒股资金的“跑冒滴漏”中，投资者的损失无形中加大了——

被券商不明不白所收取的这笔“灰色费用”，在投资者的眼里，可能是数百到数千不等的散碎银两。但如果认真测算一下，这笔费用则相当惊人。

按照北京青年报记者的测算，去年所收到的费用中值可能达到70亿。

“券商拿走了我一年的全部分红”

在今年剧烈震荡的A股市场中，相当多的股民都产生了不同程度的亏损；不过涉及到投资收益的佣金费率，很多投资者的第一反应就是“不清楚”。也有人表示，没有注意过，也就是一笔小数字吧。

在采访中，记者遇到一个颇有代表性的案例。

娄先生自网络开户炒股大约14年了，他说，印象很清楚，2008年5月开户，一直在网上炒股，从没有去过券商的交易厅。中间听朋友介绍，调低了一次费率。听到记者问他这件事，他说，现在是多少，还真是不清楚。

第二天他告诉记者，通过券商的客服才知道自己的费率是万分之8，之前他听朋友说，象自己这样的老股民，合理的佣金大约在万分之3。

他非常不满地告诉客服，自己的本金近年一直在20多万，但费率一直居高不一，却从没有客户经理主动找自己降低费率。这次看券商表现吧，如果不能申请到优惠，自己就销户了；再去别的券商那里开户。不久券商工作人员就很热情地打电话给娄先生，称知道他是优质客户，努力向公司申请优惠条件到万分之2，来表达自己的诚意。

娄先生给记者算了一笔帐，他一年的交易额大约在百万。这个额度不算高，因为在A股只能炒波段，低价满仓杀入，在高位清仓退出，低进高出赚差价。他长年就炒一只股，通过做波段赚取收益。

这么算下来，他说，“以万分之3为标准，券商一年赚我500元，3年就是1500元。”他苦笑着反问记者，“你知道我这只股票一年分红是多少，去年我持有一万股，当年分红520元。券商把我的分红全拿走了”。

象娄先生这样的投资者相对保守；年过五旬的王女士一边带着外孙一边短线炒股，没有后顾之忧的她说，去年的交易额“二三百万没有问题”。

记者注意到，持有五六十万资金的投资者积累财富的愿望更强，他们有一定的投资经验，也具备相当的经济实力，更喜欢采取激进的策略，一年交易额度在四五百万甚至千万的，也并不稀奇。他们对交易中的佣金变化并不很敏感。

新老用户佣金标准截然不同

在采访中记者发现，券商针对新老不同用户的佣金，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标准。

一面是对新用户给出了优惠条件。一家券商广州分公司的负责人告诉记者，如果能介绍新客户进来，他给出的优惠条件是万分之2.5，根据不同条件，再低可到万分之1.1，如果有10万入金可以降至万分之一。据他介绍，这样的优惠条件大约在2018年就开始执行了。

他还告诉记者，目前两亿股民中约80%是网上自行开户，无专业人员维护服务并且佣金费率都是万2.5。针对新用户，他们还提供比较丰富投顾和基金业务。用他的话说，A股新投资者3年增加5000万，市场规模十分可观，两亿股民中有经验的投资者只有3千万左右，其余1.7亿的新手或经验不足的股民，都是券商要开发的存量市场。

而针对老股民的用户体验，券商的方式却并不那么友好。关于降费这件事，在记者随机采访的股龄超过10年的6个投资者当中，只有一位投资者表示是客户经理主动谈到降费的，其余的都是他们主动找到券商要求降费的。如果以万分之3为标准，其中有两位的交易费率是超标的，分别是万分之8和万分之5。另有3位是万分之3，1位是万分之2。

这笔“灰色费用”有可能达到70亿

被券商不明不白所收取的这笔“灰色费用”，在投资者的眼里，可能是数百到数千不等的散碎银两。但如果认真测算一下，这笔费用则相当惊人。

回溯历史发现，2015年4月，中国结算开始公布每个月的期末投资者数量。2015年4月末，A股投资者数量8185万。在2016年1月末，投资者数量突破1亿。2019年3月，投资者数量突破1.5亿。2022年2月，投资者数量正式突破2亿整数关口。

在采访中，记者发现万分之3的佣金，大都发生在最近三年左右；除非投资者与客户经理有特殊的业务关系。

如果我们以2016年末（这个时间段相对保守）的投资者为例，当时的官方数据是投资者突破1亿，如果以10%的投资者被收取高额佣金进行测算，那就是1千万。一年被收取的高额佣金假设分为两个档，即万分之5和万分之8；他们一年的交易费用如果以百万测算（采访中，有一半比例的交易费用超过百万甚至更多），与标准的万分之3相比较，每人每年多收取的费用分别为200元和500元，这是分别为20亿和50亿的天文数字。如果按照2千万测算，那就是40亿和100亿。如果照3千万测算，那就是60亿和150亿。

据中国证券报报道，截至今年3月11日，A股上市券商中有24家披露去年净利润同比增长，占比超过一半。其中东方证券、兴业证券、光大证券、中泰证券、东吴证券等多家券商2021年归母净利润超过20亿元。假如按照2千万投资者被多收取的费用以中值70亿进行估算，这可能接近3家券商去年全年的净利润呢。

“对老股民优惠”符合诚信和公平法则

老股民普遍都知道，券商的交易佣金费率呈现逐年走低的趋势。

在采访中，北京青年报记者发现，老股民被额外收取高佣金并非个别现象。不止一位投资者告诉记者，如果投资者不主动沟通，券商既不会主动变更佣金费率，出不会退还此前多收取的费用。如果申请调低佣金，还要考虑你的入金额度等情况。一旦你表示销户，不在这家做了，他们的态度才可能好转。

股民@岁月静好告诉记者说，她是股龄20多年的老股民了。以前的佣金是有国家的硬性规定，万分之三十、万分之二十都有。现在券商多了，竞争也很激烈，券商收取的佣金也就不断降低。

@四喜辣条是个大V表示，2008年我开户佣金万分之8。2015年我发现，网络直接开户万分之2.5，我就这么贡献了7年。后来我直接去的营业部，给我调到万分之3。

@城墙下的河称，我在西部证券十几年，去年发现一直收取的佣金是千分之15，不主动要求不给降，后来我转的华鑫证券，对方给出的条件是万分之2。

@北京三大表示，券商真的很黑，你不申请它永远不会给你降，我被千分之3收了多年，最后他们把责任推给客户经理，然而客户经理离职了！

针对券商所收取的超标费用，知名证券律师韩友维告诉北京青年报记者，虽然国家对券商的收费没有一个强制性的统一标准，但当整体收费不断下降的时候，作为证券公司，对于老股民老客户的收费，不仅应该主动地下调，还应该进行优惠和照顾，这才符合市场经济的诚信法则和公平法则。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刘慎良
编辑/田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