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身经百战”的大导徐克来说,《长津湖之水门桥》拍摄过程中的每一天仍担心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比如拍炸桥的时候,我们就必须精心记录(拍摄用的)火药、子弹、信号弹的使用情况,如果出现‘库存不足’的情况,就会很麻烦了。”
《长津湖之水门桥》于大年初一上映,对于付出诸多心血拍摄这部电影,徐克表示“这件事情值得做。”
强调“准时”“尽善尽美”两大原则 黄建新是我们三位导演之间的“穿插连”
《长津湖》在2020年秋天开机,《长津湖之水门桥》在2021年12月杀青。徐克透露,如果从筹备开始算起,时间还要更长一些。“因为是多个剧组共同拍摄,演员、道具、场景都要协调好,这就更考验我们应对复杂状况的能力。《长津湖》和《长津湖之水门桥》加起来拍了很久,我们也很怕剧组工作人员的精神会松懈下来。所以,平时也会不断地向大家强调‘准时’‘尽善尽美’,坚持要把这两个大原则贯彻到底。”
徐克回忆说,当初于冬向他发出邀请时,他很干脆地就答应了。“抗美援朝是一个很特殊的历史事件,在这段历史中,我们可以看到中国人是如何面对很强大的敌人的,又怎么建立起中国在世界上坚强而有民族精神的形象的,这是很重要的一段历史。要拍‘长津湖战役’这个题材,还是很有压力的,但能做这个事情,我觉得是很值得的。能让自己进入到那个世界里面,对历史的发生过程多点了解、多点体验,能去展现当时的人、现在的人对这个故事和这段历史的态度和感受,我觉得都是很有意义的。所以,我就接下来了。”
对于《长津湖》这部鸿篇巨制来说,由徐克与陈凯歌、林超贤三位导演共同拍摄,虽然能彼此分担不少,但如何让影片成为一个有机的整体,也是一个挑战,徐克坦承接下拍摄任务后,首先考虑的问题是,如何把他们三位导演的风格融合在一起,“我们要极其谨慎,这个题材所展现出的主题和精神世界是严肃宏伟、壮观激情的,历史、真实人物所酿造出来的内涵和重要性也非同一般。
看了兰晓龙的剧本之后,徐克第一时间就赶到了上海,“找到总监制黄建新导演,希望他能解答我心中无数的疑问。当时,黄导正在影棚里忙着拍《1921》。那天的午饭时间,我们两个人完成了一次沟通,紧张又有效。那顿饭之后,黄建新导演就成为了我们三位导演之间的‘穿插连’,他在我们之间游走、协调,传达我们各自的想法。他为电影拍摄和制作不停奔波,让我非常敬佩。”
徐克说,黄建新导演带着他们三组人马,也像是打了一场仗一样。“我们共同打造了电影中的每一幕,从南方的浙江水乡,到山东、辽宁,到边境鸭绿江,再到朝鲜大榆洞、长津湖、水门桥,直到兴南港,这是一条漫长的战线。面对任何挑战、未知,我们都要一起想办法战胜它、克服它。除了陈凯歌导演在开机初期在浙江取景外,我们三个大组始终都保持在相隔不超过十分钟车程的范围里,这样可以更好地相互接应和支持。我们还在三个大组之间建立了枢纽中心、总筹划、总后期,负责汇集拍摄素材、安排拍摄事务和最终处理拍摄素材的工作。 ”
对于陈凯歌和林超贤两位合作导演,徐克称赞陈凯歌对中国历史、相关历史人物和一些乡土文学的内容很有经验,“我看凯歌拍摄片段的时候,我告诉他:‘凯歌,虽然我跟你分享的是同一个剧本、我对剧情已经有所了解了,但看到你的拍摄成果,我还是觉得很感动。’ 超贤永远是神神秘秘的,他拍戏就像是在变魔术,他永远是往实里打,让你觉得他所有的设计都带有挑战死亡的意味。”
真实的水门桥宽度还不足10米 拍这部电影不想个人风格的事
在很多影迷心中,徐克作品的特点是“天马行空”,而《长津湖之水门桥》是基于真实历史的战争片,对此,徐克表示拍摄风格还是要看拍的是什么题材,“如果作品需要写实,我们就要以写实的手法去完成它。这一次我没有想个人风格的事,我想的是怎样给观众带来抗美援朝战争的真实体验,怎么更好地把这个故事讲好。比如,我们在人物设计方面,是从人物的心理层次出发的,让观众多去体验他们的心理感受和心理变化。”
比起前作《长津湖》,徐克表示《长津湖之水门桥》难度和特殊性都更高。“水门桥战场的火力很重,敌军也很厉害。因为他们守着敌军逃生的路,必须要去打这场仗。观众们会在电影中看到,每个战士都会在战斗中展现出他们特有的智慧与勇气,七连要和其他连队配合,和敌人斗智斗勇。在这个过程中,他们所展现出的激情、精神以及智取的战术,跟《长津湖》会有所不同。”
有资料显示,真实的水门桥宽度还不足10米,徐克说这是个关键点,就是在这个地方展开了所有的戏剧冲突。“水门桥不是大家平常理解上的那种连接两岸的桥梁,它是建立在崖壁上的半悬空通道,是一个功能多样的地方。这块地方原本是发电厂,是水坝,也是美军撤往兴南港的通道。这是一个事关美陆战一师生死存亡的关卡。如果志愿军把这座桥炸掉,机械化程度非常高的陆战一师的坦克、车辆就会难以通过,他们撤退的脚步就会被阻碍,志愿军就有时间赶上来。”
为了让影片给观众更好的沉浸感,徐克说他们做了很多功夫,比如,连队冒着大风雪靠近敌军的戏,又要开枪又要爆炸,怎么能让演员在安全的前提下,做到这个角色应该做的事情?“当大风雪迎着演员吹来的时候,演员是什么都看不清的,他们身边也有很多爆炸正在发生。对于如何呈现冰天雪地的战场,我们的要求是很复杂的,所以就需要特效的帮助,让演员安全得到保障,也让视觉效果满足剧情的需要。还有大家在预告里看到的火焰枪,我曾经也很担心火焰枪的危险性,我们片场对防火有很高要求。其实火焰枪的火焰完全可以用CG画出来,或者现场只是有一点点火,靠后期把它放大,但那个感觉还是会有些不一样。所以我们还是选择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尽最大可能实际拍摄,再用一些后期的手法进一步优化它,达到我们想要的戏剧效果。 ”
向着祖国的边界敬礼并说出“新中国万岁”那场戏是演员提出来的
《长津湖之水门桥》预告中,演员们的睫毛上都挂着冰霜。徐克坦承寒冷确实是一个问题。“首先是冰雪,冰雪有个特点就是很滑。雪下到一定程度,就会结一层冰,滑得不得了,演员就会站不住,不好做动作。再有就是我们每拍完一条,地上都有一大堆脚印,我们要花时间把雪复原一下,重新整理地面,再重新来过。其次是风,大风刮起来的时候人会很难受,你再怎么把自己包起来都没有用,可这恰恰就是当年那些战士们所面对的自然环境。”
徐克介绍说拍大风雪里开战的戏份时,自然风雪往往难以满足剧情的需要,所以还需要人工辅助。“首先是风,我们光是吹风组就有三队人马,每个队都有自己特殊的吹风方法,要靠几组人相互配合,才能达成最好的效果。人工造风后,让风把雪吹起来,这个工程是很大的。每换一个场景,我们都要花很多人力和时间去布置造风的工具。至于造雪,那就更困难了,雪在这个电影里是很重要的。我们往往需要飘在空中的、飘在人物背景中的、飘在人脸上的三种雪相互配合,地上的雪,也很有学问,我们要拍演员在地上做动作,就要考虑如何让演员站得住、能够顺利完成动作。”
在电影中,有一场战士们看着夕阳、向着祖国的边界敬礼并说出“新中国万岁”的戏,徐克透露说这场戏是演员们提出来的。“在投入那场战斗之前,战士们知道很可能会献出生命,但他们还是义无反顾地要去做。我们在聊这场戏时,演员们站在角色的立场上聊出了这个想法。我觉得这句话一讲出来,观众的情怀、家国精神也会被调动,他们会感受到、会认同。我觉得这场戏表达的就是‘希望’,是‘未来的希望’”。
《长津湖》和《长津湖之水门桥》中,演员们的付出得到回报,他们的表现是电影取得成功的一个重要原因,徐克说参与影片的演员都对自己有要求,“以前我们拍戏,更多的情况是,导演把想要的效果告诉演员,让演员去实现,这一次不同,往往是演员提出他想要做到怎样的程度,我们作为导演,再给到他们反馈,从他们的设想中选出某一个,或者是我们再讨论是不是可行。我觉得这是非常有趣的,这种经验是我第一次体验到。”
徐克欣慰地说自己还真没见过有哪个剧组的演员,可以为了每一场戏而不断地讨论,“他们和我沟通的频率高到几乎是每天一次甚至几次,他们来找我谈人物、谈戏怎么演、谈个人感受,可以说谈得很彻底。吴京跑来跟我谈人物的时候,情绪常常会表现得很强烈。谈剧本时,心情也会突然跟着剧情的发展而变化。我看得到吴京的辛苦,他每天都带着千里这个人物来到我身边,我能感受到他想把千里这个人物有血有肉地表现出来。有时候我会想,当他扛着枪在雪地里,他到底是千里,还是演员吴京?这就是另一种复杂了。如果你只是吴京,拍完千里的戏之后,你还是会回到一个演员身上;可是如果你觉得自己是千里的话,那就麻烦了,当你一直在现场的拍摄环境里,沉浸在很有真实感的氛围之中的时候,你的演法就很不一样。我觉得吴京对自己要求很高,对别人要求也很高,他是一个要求很高的电影人。电影人就代表了他在演员、导演、编剧、制片等等各方面,都有很多自己的标准,你要达到标准然后再来跟他交流这个事情,对我来讲是很有意思的一种关系。”
拍摄《长津湖》和《长津湖之水门桥》,与演员的合作,徐克说自己学到了很多东西。“我希望以后一起合作的演员,都能这样做,这对我的帮助太大了。作为导演,我能够做的,就是把他们的表现都收到镜头中,然后在剪辑上把戏展现得更动人。我在剪辑的过程中,始终都很小心,因为无论是再长一点还是再短一点,都会牵涉到人物感情的表达。”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肖扬
编辑/崔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