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的时尚对于现代人来说，犹如空谷幽兰，既不同时间又不同空间，山间的落花流水似乎与城里人没什么关联。倘若一日，山里的落花随着流水来到眼前，我们是否也会感慨一句“时有落花至，远随流水香。”对现代人来说，古代的时尚不仅仅是逸趣，也是我们了解自己的依据。古今时尚行为，形式虽殊，本质却区别不大，对于美的追求都可达到非理性的程度。《片花落无声：演变中的古代时尚》就如随缘而来的落花，或可带来一些逸趣，或可解一些疑惑。
中国古代大部分时期，家底殷实的年轻女性几乎都不抛头露面。在半隔绝的情况下，如何让自己妆扮和时尚同步呢？翻看正史的时候，发现这真是个问题，史官为女性留的地方太少了，别说关于妆扮这种被史官认为鸡毛蒜皮的事的文字很少，其他和女性穿着、外貌、事迹等记载也多简略。例如杨贵妃在《旧唐书》中的外貌描写仅四个字“姿质丰艳”，《新唐书》中为“姿质天挺”。《唐大诏令集》中有《册寿王杨妃文》则为“诞钟粹美，含章秀出。”武则天在《旧唐书》中的外貌描写仅三个字“美容止”，《新唐书》中为“有色”。要从正史中知道古代佳人的面貌，只有从这些极抽象的文字上发挥最大想象力了。
二十四史中也有记载时尚妆扮的，大多作为负面记载放在“五行志”当中，称为“服妖”，也就是这些妆扮是后来不幸事件的征兆。如《新唐书》记：“天宝初，贵族及士民好为胡服胡帽，妇人则簪步摇钗，衿袖窄小。杨贵妃常以假鬓为首饰，而好服黄裙。近服妖也。”又有：“唐末，京都妇人梳发，以两鬓抱面，状如椎髻，时谓之“抛家髻”。又世俗尚以琉璃为钗钏。近服妖也。”《宋史》记：“二十三年，士庶家竞以胎鹿皮制妇人冠，山民采捕胎鹿无遗。时去宣和未远，妇人服饰犹集翠羽为之，近服妖也。”“绍熙元年，里巷妇女以琉璃为首饰。《唐志》琉璃钗钏有流离之兆，亦服妖也，后连年有流徙之厄。”
和正史冷淡态度呈明显对比的是历代女性的装扮热情。以发型为例，历朝女子发型不但样式繁多，并且从魏晋开始，发型越做越大，唐代出现各种高大发式，听名称就知道这些发髻的规模，如：“惊鹄髻”、“飞天髻”、“望仙髻”等。到了清代可能觉得仅从高大上已经难以有什么突破，就向头两侧延展。但是与缠足相比，发型创新就不算什么了。戕害身体的缠足，居然流行了近10个世纪，清末甚至成为评价女性的第一标准。为了达到美的标准，忍受非人的痛苦，将脚限制在3寸以内，搞得折筋断骨，戕害身体。
关于女性妆容、仪态等相关的问题，实际就是人类追求自身完美的问题。《红楼梦》第二回，曹雪芹借贾宝玉的口说：“女儿是水作的骨肉”。相信曹雪芹的意思就是说，女孩子在本质上就是美的。不过少有女孩子认为自己是完美的，毕竟能够如虢国夫人那样“却嫌脂粉污颜色”的是少数。人多是不完美的，以打扮来尽量完美，是多数女性恒古不变的信条。将自己作为艺术品打扮，自己是欣赏者也是被欣赏者，妆扮当是一个有趣的过程，研究这个历史也当是个有趣的过程。本书从古代文献中梳理出一个中国时尚的演变过程。
李延年在武帝酒宴前献歌唱：“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将自己的妹妹介绍给了汉武帝，历史上便有了著名的李夫人。除了进献美人的方式，历代宫廷还有选美制度，到了清代民间还有选花魁的活动。本书便从倾国倾城的美人开始讲述中国古代美女的标准，以及那些动人心魄的美女和她们的事迹。
古时一般大众追求美的方式也和现代人类似，无非是护肤、化妆、做发型、服饰首饰之类。只不过古人似乎更有情调一些，无论是发饰或画眉都有不一样的说法。例如魏晋南北朝时期有芙蓉归云髻、涵烟髻、灵蛇髻、反绾髻、百花髻、撷子髻、芙蓉髻、随云髻、罗光髻、回心髻、归真髻等发型。五代时有开元御爱眉、小山眉、五岳眉、三峰眉、垂珠眉、月棱眉、却月眉、分稍眉、涵烟眉、拂云眉、横烟眉、倒晕眉等样式。欧阳修的词中便有“画眉深浅入时无？”的问句。本书也分类介绍了各朝各代的发饰、眉式和首饰。
不同时期对于体型的偏好也颇不一样，如春秋时期楚灵王喜欢细腰，楚国的士人都节食，饿得头晕眼花，刘禹锡《踏歌词四首》说：“为是襄王故宫地，至今犹自细腰多。”盛唐时期，则流行丰腴体态。所以《杨太真外传》记载唐玄宗调侃杨贵妃:无论多大的风也不能把你刮走。明清时期女子身材以小巧柔软，瘦弱为美。《西厢记》便有：“体若凝酥，腰如嫩柳。”女性之美当不限于形体姿色，闺阁女红也是评价女性的重要指标。本书分篇幅讲述了刺绣、秋夜捣衣等文化现象。至清代，缠足成为评价女性的重要指标，对身体戕害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文中也详细讲述了缠足现象及其故事。
古代时尚界还有一个特殊群体，皇宫内的时尚流传民间或民间时尚流入宫中，有一部分源于这群人的功劳，他们就是伎人，也称倡伎。倡伎是一个统称，包含有专业的梨园人士，也有流落风尘的普通艺人。如同今日，古时的艺人也是最为时尚的一群人，他们会把一地的时尚带到另一个地方。李师师、苏小小、陈圆圆等是这个群体中的著名人物。本书也为他们留了一章。
《片花落无声：演变中的古代时尚》引用了大量古代文献，有史实、有典故、有资料，透过有温度的文字，亲近古人，了解自己。落花虽无声，沾衣亦留香。
编辑/王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