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是大山的儿子。山,是大别山,县,是安徽省金寨县,父亲是从将军县走出来的共和国开国将军。父亲戎马一生,功勋卓著。左眼被弹片打瞎,右臂被打断,右腿中弹,遍体弹痕余只眼,是一等残废军人。在他军旅生涯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是掩护八路军总部突围。这一彪炳史册的战功已记载在军事科学院出版的《中国军事百科全书》军事历史卷“漆远渥”栏目中。
掩护总部突围,是父亲的一座丰碑。多少年过去了,每忆此役,父亲总是热泪盈眶:“为掩护总部,全团几乎全部打光了,一将功成万骨枯,而我是幸存者。”
引路人许继慎告诉他:革命就是为大众“出家”,去西天“取经”
1915年,父亲出生在安徽省金寨县斑竹园乡一个普通农民家庭,我们的爷爷是个粗识文字、勤俭朴素的农民,奶奶是劳动妇女。除爷爷、奶奶以外,家中有伯伯、叔叔等共九口人。
金寨县位于湖北、河南、安徽三省交界处,解放前隶属于河南商城县,地处交通不便、经济欠发达的大别山地区。商城是块红色的土地,早在1924年就建立了中共党团组织。土地革命战争时期,1929年5月爆发了闻名全国的“商城起义”,组建了河南省第一支红军队伍——中国工农红军第十一军第三十二师,建立了河南省第一个县级苏维埃政府,开创了河南省第一块革命根据地——豫东南革命根据地,后与鄂豫皖革命根据地连成一片。
父亲5岁开始读书,在金寨佛堂坳列宁小学就读,中共地下党员罗银卿任校长。罗银卿就是用旧民歌曲调,填写了著名革命歌曲《八月桂花遍地开》的词作者。1930年初春的一天,刚参加革命不久,年仅16岁的父亲遇见在金家寨指挥作战的许继慎,见许继慎和蔼可亲,一点没有官架子,便斗胆向他讨教革命道理。
父亲率真地问许继慎:“什么是革命呀?怎么样才能当一个革命人呢?”许继慎对大家耐心又通俗地讲解道:“革命就是为大众出家,去西天取经。‘出家’,就是不顾家不要家,一心一意去拼命,‘西天’是劳苦大众翻身得自由的极乐世界;‘经’是马列主义这本真经。西天道远一路艰险,要闯九百九十九道难关都不止。要学松,任尔东西南北风,咬定青山不放松。要做牛,忍辱负重任劳任怨,可能还要挨几下不公正的鞭打呐!要千锤百炼才能修成正果。”
父亲经过“高人”许继慎的指点,积极投入到当地革命运动。1930年秋,任金寨县共青团道委书记、中共五县边区区委青年部部长兼游击大队宣传科科长,开辟安徽霍山县工作。1931年5月道委的一部分机构和道委所指挥的游击队,在安徽霍山县改编到红军教导师,父亲遂任教导师团政治处宣传干事。1931年5月父亲于霍山县随军编入红军,成为一名光荣的红军战士,6月,被提任红军十一师三十六团政治处宣传科副科长。
父亲家一门忠烈,爷爷奶奶都是早期的共产党。任乡苏维埃主席的爷爷被“还乡团”活埋在荒郊野岭,奶奶在野地里哭了三天三夜,只捡回几片爷爷的衣服安葬。父亲的伯父时任红四方面军后勤部长,被诬蔑为许继慎“死党”,被张国焘一伙打断了腿,用担架抬着赴刑场。经过父亲身边生离死别时,伯父只来得及悄悄地向他眨了眨眼便永别了。而父亲自己在1931年转入中国工农红军后,也万难未逃这一劫:1932年春夏之间,潢川战役之后,在第五次肃反运动中,父亲也被怀疑为“改组派”被关押起来,并加以严刑拷打,遭受吊、打、灌、电(电话机的手摇发电机电刑)等刑罚。连续的逼供、审讯,使他身心受到极大摧残,并由文书降为伙夫。他头部受到摧残,落下偏头疼的终生病根。父亲常微笑曰:“这是我修行路上的第一个洗礼。”
父亲说:“许继慎是我革命的引路人,其言像种子播进了我的心里,其形象烙印烫在了我的脑海,影响了我一生。”
父亲说:这一袋救命的干粮,我永志不忘
在我印象里,有一个故事,父亲经常跟我们提起,那就是长征路上“一袋干粮”的故事。
1935年,任红四方面军十师作战侦察科长的父亲,行走在茫茫草地上,当时草深过膝,沼泽遍地,荒无人烟……一天,行军下来太疲劳了,刚刚起草完一份电文,父亲就靠在一个战友的身上睡着了。当他被一声“出发了!”的叫声唤醒时,一阵阵饿意袭来,手一摸身上,如遭雷击般呆在那儿了——干粮袋没有了!不知是掉了还是被人拿了,自己辛辛苦苦用瓦片搓的一整袋青稞没有了!一路上只有在饿急了的情况下才数出几粒吞下去,干粮袋就是生命,草地无粮等于死亡。怎么办?人人都只有自己的一份,在这茫茫泽国到哪里去找粮食?
父亲还在发呆之际,恰好,同是安徽金寨县老乡、红四军十一师作战科长胡鹏飞(后任海军副参谋长)过来联系工作,见到父亲说:“远渥啊,别着急,咱俩同吃我这一袋吧,死就一起死,活就一块活。好吧?”父亲望着胡叔叔,潸然泪下。
六十年代初的一天,天刚蒙蒙亮,父亲就驱车几十里去水库,花了大半天时间钓上几条鱼。把平时舍不得吃的黄羊肉都拿出来,积攒了大半年的“特供”肉票也全都找出来,买了肉。原来那天是要招待胡鹏飞叔叔。他亲自下厨房,动员全家人,精心准备了半天,孩子们都欢呼雀跃地盼着这顿“丰盛的晚宴”。席间,父亲站起来,郑重地端起一杯红葡萄酒,酒杯微微颤抖着,他满怀深情地说:“孩子们,胡叔叔是我们全家的救命恩人,我们俩是靠吃他那一袋口粮才在漫漫长征路上,一步一步走下来的。没有他就没有我,更没有你们!”胡叔叔也端起酒杯站起来,酒杯同样抖动着,眼里闪着泪光,哽咽着说:“我和你们的爸爸是生死战友啊!”全家人都哭了。
后来,胡叔叔的儿子一再说:“漆伯伯见我们一次,就讲一次‘一袋干粮’的故事,我们都不好意思了。漆伯伯却说,要讲!讲一辈子!这一袋救命的干粮,我永志不忘。”
父亲说:“我是靠战友的口粮才走出草地,活下来。我这条命是战友给的,我身边倒下了多少战友啊!红军三个方面军长征前30万人,到达陕北不足3万人。弱小的红军在长征中战胜了三个敌人:一是大自然极其罕见的艰难困苦,二是数倍于我强敌的围追堵截,三是来自内部叛徒张国焘的分裂。红军为什么能胜利?除路线正确外,红军上下一致,万众一心,亲如手足般的团结友爱,是决定性因素……”
一发迫击炮弹呼啸而至,打在父亲和左权之间
父亲戎马一生,功勋卓著。左眼被弹片打瞎,右臂被打断,右腿中弹,遍体弹痕余只眼,是一等残废军人。在他军旅生涯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是掩护八路军总部突围。这一彪炳史册的战功已记载在军事科学院出版的《中国军事百科全书》军事历史卷“漆远渥”栏目中。
1942年,华北日军对抗日根据地的扫荡达到了疯狂的程度,动辄用兵数万,持续两三个月,所用战术也是花样翻新,层出不穷。还制定了以捕获暗杀我八路军首长、摧毁八路军首脑机关的C号作战计划,妄图施行“奇袭捕获”消灭总部。
1942年5月25日拂晓,八路军总部被日军合围于山西辽县(今左权县)太行山南爻铺一带。总部及直属队一万多人马,拥挤在崎岖的山道上。日军的铁桶合击圈已经收拢,正步步逼近,大有一口要吃掉总部的态势。负责掩护总部转移的是129师385旅769团和13团。769团,是红四方面军第四军缩编的主力部队,团长郑国仲(后任海军副司令),政委漆远渥。
在完成了预定的阻击时间后,郑团长率二营,父亲率一、三营分别转移。父亲刚接近十字岭山腰腹地时,却意外地看到了本应早该转移走了的八路军副总司令彭德怀、八路军副参谋长、前方指挥部参谋长左权、八路军野战政治部主任罗瑞卿等总部首长。罗瑞卿一看到父亲便焦急地大声喊道:“漆政委,你来得正好,我把总部交给你了,立刻掩护我们!”父亲一看,简直不敢相信,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什么时候了,总部居然还没有动,怎么还在这里?父亲大声回答道:“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掩护你们,你们快走。快!快!”随即带领两个营返回,立即布置部队抢占了几个制高点,特别又派一个排在较远距离的一个山头放了警戒哨,很快就和敌人接上了火。
父亲一面指挥作战,一面几次三番派参谋去看总部走了没有,催总部赶快撤离。当回来的参谋一再报告说总部还没动时,父亲急了,手提驳壳枪一路奔回总部。只见总部报务员正在发报,还在和全国各个战场、延安、党中央紧张联络。父亲一声比一声急,一嗓比一嗓高地喊着:“彭总,你走!你走!你快走!”彭总紧闭着嘴唇,一声不响,炯炯如神的眼光直盯着父亲。罗瑞卿主任高高的个子,腰里别着一支左轮手枪,在旁边厉声问道:“敌人到了哪里?你就顶不住啦?!”父亲答:“你们在这里发报,时间长、报量大,敌人无线电测向很准,已经发现了这里是中枢首脑机关。几个方向的鬼子都压过来了,有几千人,还在急剧增兵。阵地暂时还在我手上,情况万分危急,你们赶快走,一分钟也不能耽误!”彭总沉稳地说:“我正在向毛主席发最后一封电报,很重要,发完就走。天塌下来漆远渥你个子高给我顶着!”父亲大声回答:“是!”返身跑回阵地。
父亲一边指挥战斗,一边连续三次派参谋查看总部撤离了没有,因不放心,父亲又亲自跑回去,确定总部已安全撤离,才返回阵地。左权参谋长安排彭总、罗主任分别突围后,率总部直属队,随769团团部行动。父亲拿起一支刺刀闪着寒光的三八大盖,使出了杀手锏:一是“指挥靠前”,“上刺刀!我暂代营长指挥,营长下连,连长下排,排长下班”;二是用“猛药”,集中兵力、火力、火器。父亲命令拿出平时不准动用,由团长、政委亲自掌握着,关键时刻才拿出来的769团的“核武器”——四挺崭新的捷克布伦转盘机枪;三是“破釜沉舟、决死一战”,让各营、连都组织敢死队,冒死轮番冲锋,一定要把突破口撕开。
父亲后来回忆说:“战士们真是英勇啊,前仆后继,视死如归,用手榴弹和刺刀硬是杀开了一条血路。敌人的重重包围被我们硬是撕开了不足200米,连敌人刚刚扔下的烟头还在地上闪着红光。四挺机枪分别向两边不断连续扫射着,769团的战士们顾不得回头看一眼正在撤退的总部首长,奋不顾身地向疯狂冲击的日本鬼子射击、投弹、拼刺刀。不断有人倒下,有人负伤。在769团部队的掩护下,总部和北方局、党校以及后勤人员都是通过这条杀开的血路冲了出去……这一仗,全团近千人打得仅剩几十人,充分体现了徐帅所提倡的狠、硬、快、猛、活的战斗作风,打出了威风,打得日军记住了这支部队,扬言:‘专打385旅’,‘消灭769团’。”
下午五点,十字岭上,即将突出敌人最后一道封锁线时,父亲和左权参谋长用望远镜观察尾追的敌人。左参谋长继续向父亲布置任务,阳光下望远镜的反光格外耀眼,并立刻引起了敌人的注意,敌人判断这里是八路军的指挥员,连续向父亲和左参谋长的位置发射密集迫击炮弹。第一发校验弹在父亲身边爆炸,父亲扑倒的同时,只来得及大喊一声:“参谋长,卧倒!”左权参谋长未卧倒,正在招呼直属队快隐蔽。紧接着,另一发迫击炮弹呼啸而至打在父亲和左参谋长之间,一块弹片飞起不偏不倚击中左权头部,左参谋长当即牺牲,倒在十字岭山头。而另一些弹片击中父亲左眼和右臂,被担架抬下去的时候鲜血染红了棉被。从此父亲左眼失明,右臂不能抬起,行军礼只能用左手,落下了终生残疾。朱总司令闻左权牺牲的噩耗,仰天长叹:“断我左臂。”满怀悲愤地提笔赋诗,悼念左权将军:名将以身殉国家,愿洒热血卫吾华。太行浩气传千古,留得清漳吐血花。
这是总司令颁布的最高嘉奖令。它是给左权将军的,是给所有在这次战役中浴血奋战牺牲的烈士们的,也是给父亲的。若要觅英雄,先到艰难处。769团这支具有红军光荣传统的英雄部队,至今还在人民解放军的战斗序列中。掩护总部突围,是父亲的一座丰碑。多少年过去了,每忆此役,父亲总是热泪盈眶:“为掩护总部,全团几乎全部打光了,一将功成万骨枯,而我是幸存者。”
危难见人心,患难见真心多雪中送炭,少锦上添花
1969年,林彪的“一号命令”,把父亲从居住了20年的北京四合院扫地出门,赶到了济南北郊空军无影山干休所,隐没于市。
在那年代,父亲没有讲过一句假话,没有写过一份假材料,没有出卖过一位同志。他举杖怒斥“造反”的人:“说我是‘三反’,我就是‘三反’。我是反对帝国主义,反对封建主义,反对官僚资本主义。我造旧社会反的时候,还没有你们呢!”父亲被罢了官,散步时他时常自语:“我现在是无职无权又无影了。”身居陋室,心忧天下。在他那宽阔胸膛里,跳动的是一颗火热、博大的仁爱之心。
一天,济南军区司令员杨得志到无影山看望那里的老干部,见到父亲立刻说:“老漆,来!来!坐到我身边。”父亲问:“杨司令,什么叫做走后门?”杨答:“走后门嘛,无非是一些老同志把子女送进部队,锻炼一下也好嘛。”“杨司令,那你这个后门可要给我留一条小缝缝。”杨司令一摆手,宽厚地笑笑,对随行的军区部门负责人说:“漆政委有什么事,你们帮他办就是。”
于是,天南海北被牵连的老战友、老部下、老朋友的子女,甚至原来并不熟悉、走投无路、自报家门找上门来的孩子们,川流不息地来找他们的漆伯伯。父亲那里简直成了招待所、武装部、转运站,安排食宿——填表——联系部队——送走。父亲说:“这叫扶上马,送一程。马不停蹄,一条龙服务。”从早忙到晚,乐此不疲。几个月后,军区干部部长悄悄地问:“漆政委,你送的兵快够编一个连了,还有没有?”父亲说:“这些都是后代哟,不要怕麻烦。他们能赶能害,我们会救会爱。要多做少说,先做后说,只做不说。”“危难见人心,患难见真心;多雪中送炭,少锦上添花。”这是父亲一生遵循的做人准则。
一场小小的争斗,被父亲用两个字就化解了
1972年的春天,晚饭后父亲散步走到街上,只见远处一群人在围观着什么,不时还传来激烈的争吵声音,似乎有人为了争执什么而动手打架。父亲听到后跟陪同他散步的小廖(炊事员)说:“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咱们去看看。”边说边快步走了过去。
原来是一个小伙子的自行车胎坏了,找到路边修车铺补胎,修车师傅给他车胎补好后,小伙子嫌车胎修得不好而不愿意付钱。双方各执一词,你争我吵、互不相让、甚至动起手来。旁边围观的人有看热闹的、有劝架的,也有替各方打抱不平的,吵吵嚷嚷很是热闹。
父亲和炊事员小廖走到围观人群中间,对还在争斗的两人大喝一声:“都住手,不许打架!”听到与当地不同口音的制止声,打架的双方一愣,看见两个军人出现在他们面前,其中还有个穿军装的老人,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父亲是何方人物来管他们打架的闲事。
父亲一边制止他们,同时上前拉住两个人的手说:“都过来,跟我到这边来。到底为啥子事情打个不可开交嘛?!有啥子了不得的嘛?我来给你们评评理!”说罢,便牵着他们两人走出人群,找个黄土地面蹲了下来。
争斗双方各自陈述一番。父亲听完,并没有直接评论哪一方对与错,而用他特有的机智风趣说道:“这样吧,我写两个字来考考你们。认得这两个字的就是有理一方,没理的就要给有理的道歉!”说罢,找了个树枝,在地上写了个“怒”字。打架的两个人都认识,答道:“认识,是愤怒的‘怒’字。”父亲紧接着又在地上写了个“恕”字,这个字很像“怒”字,两人刚刚回答了“怒”字,对这个字一时语塞,半天没说上来。
父亲笑呵呵地跟他们讲道:“这个字念恕,就是饶恕的‘恕’字。你们只认得‘怒’字,却不认识这个‘恕’字。看来你们两个人都没有讲道理。说你们没有理,是因为你们做人不够厚道,没有胸怀!不懂得尊重别人,体谅别人!你们只知道‘愤怒’,不知道‘饶恕’。你们看看我是干什么的?是个解放军,是个老军人。我们在战争年代打仗,和敌人真刀真枪地打仗,打个你死我活,就是在那个年代我们还要执行‘交抢不杀,优待俘虏’政策,还要宽大投降了的敌人。你们两个是敌人吗?到底有多少仇恨啊?”
两人不语。父亲继续说:“既然你们都不是仇人、敌人,那就是人民内部矛盾,是‘自家人’,哪有自家人还要动手打自家人的?”“有分歧,有矛盾要好好协商解决,应该是可恕不可怒!”他边说边用树枝指点着地上那两个字。
父亲接着又对修车的小伙子说:“你请人家给你修车,师傅是给你修好了的,也付出了辛苦劳动。人家不容易!你应该付钱!要是你认为他修的质量不好,没用几天又坏了,你可以找这个师傅再修一下,师傅免费。这样好不好?”
就这样,一场小小的争斗,被父亲用他对人民群众一贯关注的热心肠和扎实的文化素养,用两个字就化解了。
父亲,是无影山上普通老百姓口封的“人民代表”。他散步的足迹走到哪里,就常常停下来,和那里的理发师、修鞋匠、锅炉工、木匠、磨刀师傅、补洋铁壶的手艺人倾心交谈,和他们一起喝茶、下棋、聊天、交朋友,了解他们的艰辛和疾苦,并倾其所有竭力去帮助他们。人们自然又亲切地称他为“老漆”。父亲说:“离休,要离而不休。不能裁缝丢了剪子——只剩下尺(吃)。”父亲家门前,常年是求助的比送礼的多,自行车比汽车多,老百姓比官员多。
父亲说过:“我们这些人,打不死、斗不死、病不死,精神永远不死!”但,父亲和他那一代开天辟地的英雄们毕竟陆续远行了,越走越远……父亲于2012年10月12日晨04:57在北京病故。告别仪式上,我们子女为缅怀父亲敬献了一副挽联:上联:敢爱敢恨敢言敢为一身正气,下联:有胆有识有情有义古道热肠,横批:坦荡一生。
文并图/漆海涛 漆海波 漆海鸿
编辑/王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