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田波执导、芦苇编剧、成泰燊主演的人物传记片《柳青》5月21日公映，影片讲述了新中国成立初期，著名作家柳青放弃北京的生活条件，在陕西长安皇甫村扎根14年，并创作出经典长篇小说《创业史》的故事。

对于在片中饰演柳青的演员成泰燊来说，这次演出具有非凡的意义。“出演《柳青》，圆了我多年的文学梦。更重要的是，我从柳青先生的身上，找到了中国传统文人一直以来坚持的‘文以载道’的传统，他将作品和人品合二为一，为现在年轻人的成长，指明了一条阳光大道。”

演柳青是一次“命中注定”

今年50岁的成泰燊是一名低调而演技高超的演员，他的作品并不算多，演的也多是配角，但有他出现的镜头，都自带光芒。张艺谋、陈凯歌、贾樟柯、王小帅、杜琪峰等大导演都跟他合作过，就连奥斯卡最佳影片《荒野猎人》的导演亚利桑德罗·冈萨雷斯·伊纳里多，也与他有过合作，可见他在表演上的才华。

没想到的是，成泰燊小时候的梦想并不是成为一名演员，而是作家。他出生在山西吕梁市交城县，跟作家柳青的出生地陕西吴堡县只隔着一条黄河。相同的水土冥冥中连接起了他们共同的精神纽带，让这次银幕上的结缘变成了一次“命中注定”。

不过青年时的成泰燊，并没有对柳青的文学作品有更多的涉猎，他读过的唯一作品就是高中语文课本中的那篇《梁生宝买稻种》，这篇文章选自柳青的《创业史》。那时候的成泰燊，整天做着文学梦，他喜欢的是外国文学，喜欢莎士比亚戏剧和巴尔扎克的《人间喜剧》，对俄罗斯的文学情有独钟，喜欢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考上中央戏剧学院后，他天天在图书馆里埋头看书，但有心栽花花不开，成泰燊的作家梦并没有实现，他发现自己对文学作品有很高的领悟力，但缺乏写作上的天赋，这让他痛苦不已。中国少了一个作家，但也因此多了一名出色的演员。

2005年，成泰燊忽然对传统儒释道文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开始系统研究《六祖坛经》《道德经》等经典著作，并开始禅修。他的目光开始从西方文学转向了中国古典文学，研究越深，越感受到中国传统文化的博大精深，他开始喜欢上了《红楼梦》《西游记》，“西方文学大多局限在对人物情感的描摹上，而中国古典文学，有着更为深邃的宇宙观和天人合一的思想。”

要让自己彻底“成为”柳青本人

导演田波最初把《柳青》剧本送到成泰燊手上时，剧本已经改了20稿，他看过后，觉得不太满意，因为他从内心里面认为，“柳青是一个大作家，作家更多生活在内心，这个人物的难度在内心上，在气韵、文人的风骨上，以及他面临困境时的意志和精神状态，这绝非一个小演员单纯靠演就能演出来的。”

到剧本改到30稿的时候，成泰燊开始有了信心。他最终接下了这个角色，并做了大量准备工作。他看了柳青女儿刘可风写的《柳青传》，看了所有柳青的作品，其中就包括《种谷记》《铜墙铁壁》和《创业史》，慢慢地，一个大写的柳青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形象是如此光彩夺目，让成泰燊深深地感受到，“这次出演，是我在文学道路上的一次朝圣之旅。”

“如果演员是碗，那么柳青就是大海，一只碗如何能盛得下大海的宽广？我只能先把自己全部打碎，把自己彻底交给大海，撒向大海，接受大海的洗礼。我要让自己彻底成为柳青本人，跟他同呼吸共命运，这样才能演好他。”

1952年，柳青毅然放弃了北京的优渥条件和干部待遇，举家搬到了陕西省西安市长安县王曲公社皇甫村，他选中了一个古庙，一住就是14个春秋，直到1966年被迫离开。“扎根人民，深入生活，柳青是用实际行动践行毛泽东同志《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精神的作家之一。”

不仅如此，1960年4月，柳青还将《创业史》第一部10万册的稿酬16065元，捐给王曲公社做工业基建费用；1961年开始写《创业史》第二部时，他向中国青年出版社预借5500元稿费，为皇甫村支付高压电线、电杆费用。而他自己的家庭却常常陷入困顿。这是最让成泰燊感动的地方，“柳青小时候就经历过生死考验，他用‘死而后生’的精神，来指导他后来的人生。他有一颗纯净高洁的心，真正做到了‘我心光明’。”

一个演员，最幸运的莫过于遇到一个自己想演的角色。如果这个角色能够跟他的人生体验和对生活的理解完全契合，那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

2016年，陈凯歌导演找到成泰燊，希望他能够在自己的新片《妖猫传》中扮演角色。成泰燊看了剧本后，没有聊演技，而是跟陈凯歌聊起了他对日本禅宗文化的理解，两人一见如故，聊了很久。完后，陈凯歌告诉他，自己已经知道哪个角色适合他了。成泰燊最终在片中饰演了说服白龙放弃执念的惠果大师。

被自己演的柳青感动得泪流满面

这次为了演好柳青，成泰燊动用了所有心力，只求让自己能够走进柳青的内心深处，从灵魂上跟角色合二为一。他仔细研究了柳青的文稿，“他在写作的时候就像是一个圣徒，一笔一画，很工整，他是一个有高度自觉意识的人。”他刻苦模仿柳青的字，也留起了柳青的小胡子，拄着拐杖，力求把一个形神皆备的柳青奉献给观众。

“要想演好柳青，需要强大的自信，最充分的准备和对人物的敬仰和信任，然后才能进入自然而然的下意识。”成泰燊认为，这种表演有时候可能“比柳青本人都更加真实。”因为现实中的柳青本人，可能会受到细枝末节的制约，但经过演员重塑出来的柳青，可以让观众在大银幕上充分领略一个大作家的风骨。

5月17日，《柳青》剧组走进中国人民大学跟学生见面。放映期间，成泰燊也坐在台下观众，这距离2018年拍摄这部影片已经过去了3年。看到中途，成泰燊无法抑制自己的感情，激动得泪流满面。“我觉得银幕上的柳青太感人了，可能有人觉得，被自己演的角色感动，是一种矫情，但对于我来说，却是真情实感的流露。”

年轻时成泰燊苦于无法实现自己的作家梦，曾经“自杀过两次”。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慢慢接受了现实，知道自己永远无法成为像柳青、路遥、陈忠实这样的大作家，但这次出演《柳青》，让他在大银幕上弥补人生的缺憾，柳青，就是他年轻时梦寐以求想成为的那类作家。

此外，他也想告诉现在的年轻人，“柳青精神”现在依然有着夺目的光芒，“希望年轻人通过观看这部电影，感受到‘柳青精神’的强大，甚至能影响到今后的人生抉择，在清醒中谱写人生篇章，做出对的选择，提升自己的人格，这样的人生才有意义。”

文/北京日报客户端记者 王金跃

编辑/崔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