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大部分退休人员在家享受生活不同，李克的退休生活过得很“奔波”，而她自己却乐在其中。作为国家一级演员、中国交响乐团退休的女中音歌唱家，李克因为一台钢琴和山西省静乐县结下了缘分，从此开始自掏腰包对该地进行艺术帮扶。从2018年至今，一晃近三年过去了，李克在当地组建了多支合唱团，其中的教师合唱团和童声合唱团曾多次在国内、国际比赛中获奖。在近日召开的全国脱贫攻坚总结表彰大会上，70岁的李克荣获全国脱贫攻坚先进个人荣誉称号。
近日，刚刚完成了静乐县合唱团远程授课的李克接受了北青-北京头条记者的专访，谈起自己对静乐县的帮扶，李克表示：“用这种方式度过晚年，我觉得活得很有意义。”
持续帮扶，“艺术是个长期的、潜移默化的过程”
李克与静乐的缘分始于女儿的一次演出。2018年，李克的女儿、中国交响乐团钢琴艺术指导李舒曼和乐团到静乐演出，回来就和妈妈念叨，说当地的演出环境和钢琴很一般。“当时我知道他们已经是第二次到静乐了，静乐是文旅部对口帮扶地区，会有不少文艺单位和院团来，没有好钢琴是不行的。”于是李克捐赠了一台价值四万元的钢琴，供当地使用。
静乐的情况一直让李克放不下，于是在2019年元旦期间，她就和女儿来到静乐县。“我到了那儿以后发现他们有一个文化馆和自己的一个合唱团，就是群众歌咏那种，很不专业。一开始我就按照专业的方法告诉他们应该怎么唱，就这样练了三天，可如果你就这么走了，他们还是什么都得不到。”这种情况下，李克开始琢磨怎样才能为他们提供长期的帮助，让当地的艺术环境进入良性循环。“我知道再贫困的县也有学校，只要有学校就有音乐课，必然得有音乐老师，虽然当地条件不好，但音乐老师都是地市级师范学校毕业的，有一定的基础。所以我把他们都叫来学习唱歌。连续唱了7、8天，他们明显感觉到了进步，开始信任我，都愿意找我来学唱歌。”
一开始大家以为李克跟其他来这里帮扶的老师一样，只是待几天就走了，没想到的是两个星期之后，李克又回来了。在李克的观念里，艺术是一个长期、潜移默化影响的过程，她明显感觉到仅仅几天的教学对于静乐来说是远远不够的。于是，她下定决心长期到静乐教学，非常规范地给他们排练作品。她第一次返回北京后，赶紧到中央音乐学院音像书店、人民音乐出版社，买了很多谱子和书给合唱团的团员们快递过去。“我当时已经68岁了，没什么可图的，就是想要做事情，我要真正的为当地进行艺术帮扶，希望能凭我的能力带出好的合唱团。”
培养教师，由教师去影响学生，形成良性循环
为了保证学习质量，李克每个月至少往返两次静乐县，每次在静乐待上一个星期左右。从北京到静乐县的排练场地很费周折，需要从北京西站坐火车到太原，再从太原转汽车到静乐县，再到排练场，单程就需要至少7个小时。而对于李克来说，每一次的排练机会都是很宝贵的。“我每次都是一大早出门，赶到排练场之后吃点方便面，然后就一直排到当天晚上11点。”对此，大家都调侃她说：“每次李老师都是红扑扑的笑脸来，累到灰头土脸的再回去。”
要说不累是假的，李克坦诚地说，她每次回到宾馆，脚都是肿的。但看着跟她学习的音乐老师们都有了很大的进步，李克觉得一切都值得。在李克的帮助下，静乐县有了由当地音乐老师组成的第一支教师合唱团，李克又帮助教师合唱团的团员们组织当地学生成立了四支童声合唱团，此外，还成立了一支老年合唱团。李克的想法是通过教会当地的教师，让他们去影响当地的学生们，由此带动当地的艺术氛围，形成良性循环。
合唱团的成立让李克对静乐县更加上心，“在静乐我每天都安排得满满当当，上午8点半教师合唱团排练，下午三点半男声合唱排练，晚上是童声排练。”疫情开始后有段时间李克没办法去静乐县，她就组织了网络上课，每次足足上够一个半小时。“我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在脑子里过电影，想想看什么地方还要改进，想好之后就安排上课。”近三年的时间，李克把静乐当成了自己的家，她笑说：“每次我回北京反而不踏实了，一到静乐，心就静了下来。”
培养指挥，“合唱团应该有自己的指挥”
在李克的努力下，几支合唱团都有了很大的进步。2019年7月，在“华夏根·黄土情”陕西（神木）第二届全国合唱艺术节上，静乐县教师合唱团赢得“大满贯”：教师合唱团获艺术节一等奖，他们请来的两位外援——合唱团指挥孙毅获优秀指挥奖，李舒曼获优秀钢琴伴奏奖。
2020年，中国国际合唱节举办线上评选。正值疫情期间，比赛要求参赛的合唱团必须提交录音，这对于静乐这样的昔日贫困县可是个大难题。为此，李克求遍了身边的朋友，后来在离静乐县比较近的太原找了一个录音棚，本着帮扶的态度，录音场地免费，但是设备和录音师得自己邀请。李克自己出了3万块找来了设备和录音师，录音时候的水、水果等食品都是李克自己掏的腰包。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一番努力，静乐县教师合唱团获得了2020年中国国际合唱节成人混声组“一级合唱团”，即金奖。静乐县童声合唱团凭借报送的英文歌曲《秋火》和山西民歌《杨柳青》，获得童声组“二级合唱团”荣誉。
“这两段参赛的经历让我意识到，要想把几个团保持下来，必须解决指挥的问题。”李克跟女儿李舒曼一起从当地合唱团里物色指挥，每次给他们上4小时的课，逐字逐句地教他们手势、声音变化，一点一点地细扣作品，就这样打磨出了两个指挥。“这样，在我不在静乐的日子里，他们也能自己排练了。”
建党百年，筹备网络全国展演
除了文化帮扶之外，李克还和女儿李舒曼一起无偿辅导静乐县的一名学生考上了中北大学指挥专业的研究生，“这是静乐县唯一一位学指挥专业的研究生，他考研成功也将为自己的家乡带来很多改变。”此外，李克还和女儿一起资助了静乐的一位大学生，并为一位9岁的白血病女孩捐款，女儿李舒曼每个月还给这位小女孩买营养液。“在这里这么久了，跟大家都有感情了，能做些什么就做点什么吧。”李克动情地说。
全国脱贫攻坚总结表彰大会近日在京举行，李克荣获全国脱贫攻坚先进个人称号。这对于李克来说并不是终点，她感觉自己身上的责任更重了。今年是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李克正带着几个合唱团筹备网络全国展演活动，“作为一名艺术家，国家给了我那么多机会，成就了我，现在我要把这身本事服务社会。这么度过晚年，我觉得活得有意义。”
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田婉婷
编辑/弓立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