癌症,似乎成为了这段时间内电影的高频词汇。在《送你一朵小红花》《缉魂》之后,这个沉重的关键词,也成为新近上映的电影《小伟》的切入点。
《小伟》的故事并不复杂。广州的一户三口之家里,父亲伟明被查出患了肝癌晚期,平静的生活就此掀起波澜。电影采用了三段式的结构,从母亲慕伶、儿子一鸣、父亲伟明的视角分别展开。这是一部投射了导演黄梓本人影子的自传式作品,影片的名字“小伟”,正是致敬他因病去世的父亲。
严格来说,1月22日公映的《小伟》并不是一部新片。它在2019年的第13届FIRST青年电影展上崭露头角,目前,豆瓣评分为7.7分。它有着电影节和文艺青年们钟爱的气质。剧情走向上,癌症通常伴随着关于“生死”这个宏大命题的激烈思考,但《小伟》是内敛细腻的,没有大悲大喜,没有烘托煽情的音乐,也没有劝人超脱或珍惜当下的说教,一切都是那样平凡琐碎:母亲夹在患病的丈夫与读高三的儿子之间,焦虑而疲惫;正值青春期的儿子沉默却叛逆地成长,装酷偷偷抽烟,懵懂矛盾地暗恋,在父亲患癌的现实与出国留学的梦想之间徘徊挣扎;站在生命尽头的父亲被赋予了更多超现实的色彩,游走在半梦半醒中,牵涉着对已故父母的追思、对故土的怀恋等深刻终极的人生拷问。
《小伟》的镜头语言赋予了作品另一重灵魂。影片的构图耐人寻味,通篇来看,“刁钻”的机位很多,或俯或仰,或偏或倚,且有多多少少的遮挡,窥视般的视角犹如一个个楔入的截面,颇为真实、逼仄地展现着一个被突然施压的家庭的方方面面,几段手持的长镜头亦足见新人导演的灵气。比如在医院中,镜头首先隔着重重人影对准电梯角落里出身的慕伶,随后,又紧跟着她和步履匆忙的护士摇摇晃晃,无需赘言,普通人面临生死的茫然无力、癌症病人的命悬一线已然被举重若轻地展现出来。影片并未正面触及伟明的死亡,但结尾部分,一鸣下意识地回头看向父亲习惯躺着的沙发,那里已空无一人。最后,镜头从沙发上升起,掠过客厅,走向阳台,归于一片空白的沉寂,仿佛是伟明的灵魂在无声与妻儿告别——在某种程度上,正是精心设计的镜头与剪辑,为这个看似稀松平常的故事增添了更多可供咀嚼回味的可能性。
作为导演的处女作,《小伟》足够工整和沉稳,但也有稚嫩之处。比如在对素材的取舍上,《小伟》像其他许多处女作一样,没有做到足够的果断,以至于在缓慢的节奏中,有些部分难免看得走神;也有一些内容斧凿的痕迹略重,比如阿基里斯与龟、追日者两则故事的出现就显得刻意,符号化过重。慕伶、一鸣、伟明三个大片段间的比例失衡,慕伶的片段,无论时长还是落笔的力度,显然都不及后者,而伟明片段中,大量的超现实描绘则是全片最突出的争议。有人认为是神来之笔,仅通过色调与光影,就足以渲染幻想和现实之间的区别,在伟明对故去父母的追忆中道尽落叶归根般的乡愁,但也有不少的观众认为这是败笔,在影片中造成了极大的风格割裂,衔接突兀,视角的转换也不够明晰。不过总的来说,在剧情与镜头语言的结合上,《小伟》的完成度很高,尤其考虑到它是一部处女作。黄梓导演的未来,也让人充满了期待。
记者/高倩
来源/北京日报客户端
编辑/乔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