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7日下午，上海国际电影节亚洲新人奖官方入选影片《荞麦疯长》在上海影城举行了放映活动，导演徐展雄也在观众席里静静观看，这是他在影院复业后看的第一场电影。当片尾响起《东京爱情故事》的歌曲时，很多观众哭了，徐展雄的眼泪到了眼眶边缘，又硬憋了回去。“当着观众的面哭，有点不好意思。”他笑着说。连着赶完了映后活动和剧组见面会，徐展雄依然沉浸在兴奋里，在解放日报·上观新闻记者的专访中，这位“新上海人”导演分享了创作背后的笑与泪。

“离地三尺”做现实题材商业片

《荞麦疯长》电影讲述上世纪90年代，云荞（马思纯饰）、李麦（钟楚曦饰）和吴风（黄景瑜饰）三位年轻人离开家乡奔赴大城市后，在理想与现实的落差下，原本毫无瓜葛的他们在不经意间被爱情与梦想勾连在一起的故事。

这个故事为何看哭了许多观众？徐展雄觉得，这是因为影片让许多从小城镇去大城市求学、打工，追求梦想的年轻人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观众哭是因为有类似的经历。说实话，我不是影视专业出身，只是一个怀有电影梦的普通人，从想拍电影到真正拍电影，甚至走上上海国际电影节的舞台宣传自己的电影，这其中有非常多曲折。这些曲折，幻化成了《荞麦疯长》这部电影。”

许多年前，徐展雄从宁波的小镇来到上海求学，毕业后曾在一家媒体做影评节目。上海电影家协会副主席、上海戏剧学院教授石川还记得徐展雄第一次来采访自己的样子，披着围巾、戴着帽子，文艺青年范。后来，他决心辞职去北京漂泊。初入行时做编剧的辛苦，让他一度坚持不下去。那种内心的痛苦挣扎，化作了《荞麦疯长》最大的“泪点”，钟楚曦饰演的舞者李麦一场被现实击碎又为理想重生的戏份。

“这部电影里表现了上海及周边城市的关联，但不只是献给像我一样的新上海人，而是献给中国这片土地上，从异乡来到大城市寻求梦想的年轻人”。徐展雄觉得，故乡是一种回不去的所在，离开太久，有时甚至忘记了该怎么说方言，等到回头去看的时候，故乡已经烟雨迷蒙，成为一代又一代年轻人心中共同的惆怅。电影放映结束后，许多观众主动站起来和他交流，这更加让徐展雄确信，自己找到了时代的通感，成功为观众造了一场梦。

徐展雄做过多年编剧，在和不同导演合作、学习中，寻找一条适合自己的道路。《荞麦疯长》是一部表现现实题材，充满艺术气息和质感的电影，但他一开始就对剧组人员强调，不要太“现实主义”。“我想要的是‘离地三尺’，和现实保持极大关联性，同时又有一种梦幻感。这是为了让电影更商业化、类型化，而不是更文艺。”

“每个人在这个电影中看到了自己，这是最大的现实主义。” 《荞麦疯长》制片人藤井树也认为，电影所追求的梦幻感，使得它更适合在大银幕上看。片中融入了舞蹈、动作等类型元素，主演马思纯、钟楚曦、黄景瑜都有不低的人气，这些都是它敢于成为影院复工后首批定档新片的底气。

一个关于上海的寓言

三年前，荞麦的“种子”落在上海国际电影节的土壤里生根发芽、一路“疯长”。该项目于2017年进入上海国际电影节项目创投单元，获“最佳创意项目”荣誉，并开始拍摄制作。在今年的上影节上，《荞麦疯长》成为亚新奖官方入选片。

徐展雄坦言，《荞麦疯长》的制作班底对一个新导演来说是非常幸运和奢侈的。三位主演尽管咖位不低，但同样都出身小城镇，来到大城市打拼，和剧中角色有着类似经历。

马思纯有一场被强暴的戏，拍摄时连现场女工作人员都看哭了；黄景瑜有场倒在坭坑里的戏，忍着身体不适一遍又一遍拍摄，任由雨水流进眼睛鼻子里；钟楚曦有场戏原本设想在雨中舞蹈，但桥墩两边难以布置降雨设备，没想到演员陷入情绪的最佳时刻，突然天降大雨……镜头记录了那一天上海的大雨瓢泼和电闪雷鸣，也留下了最精彩的一条表演。

“也许我不小心剧透了太多。”在这部自编自导的作品里，有太多徐展雄想要分享的细节与感动。“一定要注意李麦在桥上的那段舞蹈，像一段天鹅绝唱。很多时候，人们追求梦想是给别人看的，但你在生命最灿烂的那一瞬间是没有观众的，那支舞是跳给自己的，跳给天与地的。”

这段戏的拍摄场地，就在外白渡桥旁边的山西路桥上。电影里，还有大量虹口区、静安区的取景，比如吴风的家在甜爱路附近里弄，李麦的家就在恒隆广场背后一条小路上。“这是一个关于上海的寓言故事。上海给了我灵感，剧本得到了静安区的扶持基金，拍摄中也得到上海广播影视制作行业协会很大帮助。”徐展雄自豪地介绍，《荞麦疯长》是一部真正意义上的“上海出品”，从制片公司到制片人、导演、故事，全都和上海有关。

除了导演和编剧的身份，徐展雄也是一位资深影迷，往年来上海国际电影节，他都会去买票看几场电影，但今年，他把时间和行程安排都留给了《荞麦疯长》。

徐展雄和李霄峰是好朋友——后者同样是从上海国际电影节创投项目一步步成长起来的青年导演。在本届电影节上，李霄峰执导的《风平浪静》入围了金爵奖官方入选影片，得知入围消息，两人第一时间互相祝贺。

“上海国际电影节对新人导演有非常好的孵化作用，通过创投平台，新人能和各种有经验的创作者、资方会面，把项目做起来，在过程中得到各种扶持，做得好，最后还会给你相应认可和荣誉，整个过程是非常好的纽带。”徐展雄说。

文/上观新闻记者 钟菡

编辑/崔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