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马爱辉:不确定的惊喜
作家联盟 2024-08-31 09:00

口马爱辉

又是一个离于我的农家小院的清晨。临窗而卧,沐浴着晨曦时分夏风的丝丝清凉,我又不由得点开“小鹰看看”,实时查看娘家的监控视频,画面中呈现出我的农家小院那张可爱的脸。

阶前的大部分视野尽收眼底:东屋的三扇窗,一扇门,大门洞的西洞口,整个菜园子,今年新架起的铁框葡萄架,去年被去冠留根的香椿树周围已然新起了一片小香椿林。如若长按追踪球机的上下左右指示键,整个院落都可落入我的眼里。

如果说这些固定不变的陈年建筑,落地生根的各色绿植,是我揽进眼底的确定惊喜,那总有一些不确定的惊喜不时撩拨着我这游子的思家之情。

时隐时现的铁锹。

铁锹是一个农人仗剑走天涯的刚需。它自是我勤劳一生的母亲的底气。能一直一直扛着它,能用它铲土,能靠它掘地,就足以证明母亲还依然热爱着并有力侍奉着她爱了一生的土地,尽管也曾苦于面朝黄土,也曾累于背朝天。

有时那把三角铁锹会一本正经的竖靠在东屋的西墙上,像个不苟言笑的老爷爷。有时它又会醉卧在墙根下博我一笑,宛若调皮打滚的顽童只等爱它的人来扶。有时又会悠然倚靠在葡萄架旁,莫不是望眼欲穿于“葡萄美酒夜光杯”?有时它会完全逃过“鹰眼”消失在我的视野里,定是母亲顺手把它放在了大门洞里,或是厕所里,或是被她扛到了我家的几亩地里去见识大场面了。

寻着这把铁锹,我就找到了母亲的活动的轨迹。

时曲时直的水管。

一根可长可短的水管紧紧地衔住水龙头。有时向左盘旋在地上。有时向右弯弯绕进了菜畦。有时被绷得直直的通向了大门洞,那定是母亲用它来浇灌我种在东屋东墙角的艾草了。有时它又短小到只有两米左右,那定是母亲用它把水龙头一米处的大水缸喂了个肚圆腰肥。

循着这根水管,我就觅到了母亲的劳动的身影。

时有时无的杂草。

母亲不同于我,我对于院中的杂草会选择性的手下留情。比如随风摇曳且极具诗情画意的狗尾巴草,鲜黄欲滴的小雏菊,鲜嫩翠绿的青苔,我定会适时适地留着把玩。母亲只要决心与草为敌时,定会杀他个片甲不留。

有时水缸边会卧着一些被锄头拦腰斩断的杂草,有时韭菜畦边会躺着被母亲连根拔起的和韭菜争水夺肥的野草……母亲忙着去赶集,或急着去跳舞时,就懒得把它门敛成堆,或许等草干透后再把它们焚身以草木灰肥滋养土地吧。

见着堆堆尽失血色的杂草,我就知道母亲又来过。

时跳时飞的鸟雀。

忽然,一个褐色的小身影拍打了一下羽翼直扎向西红柿秧里,迟迟不肯出来,定是还未享尽自然熟透的沙面可口的橙色西红柿的美味吧。

另一只体态稍臃肿的鸟雀自韭菜畦边至悠悠艾草做着悠闲的漫步,目中无人的小样儿甚是可爱,真个是“院中无主人,鸟雀称大王啊”!

还有一只涉世未深的小鸟雀,在草间,在菜田,欢呼跳跃。时而跳上缸沿,时而跃上矮树尖,时而歪着小脑袋,时而撅起小尾巴,时而用小嘴啄食虫蚁,时而站水洼边汲取甘甜,时而拈拈野花,时而惹惹绿草……

我还透过“鹰眼”看过雨天自家房屋的檐溜。大雨哗啦啦自天而来,积水乖巧地顺屋顶的走势奔向瓦口,恣意滑下,乘着风甩出弧度完美的抛物水线,溅落在阳台上,绽放朵朵水花,荡起圈圈涟漪。一条、两条、无数条……那静默的屋舍顿时变得灵动俏皮,极富情趣别有韵致,并牵引出我悠长而又缓慢的思绪……

……

诸多纯然天成的不确定性的注入,让我的农家小院四季芬芳。

深究起来,所有不确定的意料之外,又何尝不是在情理之中。

母亲在我们农家小院所留下的所有不确定的痕迹,是她爱的无声宣言:她爱生活,她爱劳动,她爱她的家,她更爱她的孩子。所以她力求做到孩子回到家有满院的绿色甜香,还可以保障女儿们能把大包小包的蔬菜带回到自己的小家。女儿们不空手而归,她的心就会满溢幸福。

鸟雀则用它们的无心光顾,让舍院变得有声有色。

江山风月,本无常主,闲者便是主人。

庭院寂寂,主不久在,草鸟便是主人。

在这不确定的人世间,我们会收到许多不确定的惊喜,那是因为,送出惊喜与收到惊喜的,都有太多确定的爱:爱生活,爱可爱之人,爱自然,爱鸟语花香……

热爱,是一场不偏不倚的时光,让我们在不确定的岁月里甘愿奔波自由流浪沉溺惊喜。让我们一起跨越山海,奔赴热爱!

编辑/王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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