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王亚斐:偏颇的奶奶
作家联盟 2024-05-03 08:00

口王亚斐

晚上睡觉前,妹妹发来了两张照片,是我奶奶的。奶奶离开我们两年了,我都没有想她,此时的思念就如同开闸的红崖山水库里的水,来势汹汹。

初见奶奶大抵得是六七岁了,因为记忆的起点就在那时。那时候,奶奶最小的一个女儿,我的三姑妈嫁人了,她也再没一个人呆在三元的理由了。分家后奶奶跟着爸爸妈妈,和我们生活在了一起,我开始正式有了奶奶。

小的时候,妈妈总是看不上我,说我的手底下太慢,就像我的奶奶,干啥都不行。就这样,我和奶奶绑在了一起,我挨骂,她也跑不了。

奶奶一个人住一间房子,在走廊的另一头。每次去奶奶的房间,总是很舒服,被子叠的整整齐齐,用个被单子罩着,有棱有角,炕上烫呼呼的,毯子就像熨烫过的,平整的很。地下打扫的干干净净,隐隐约约能看到洒过水的印子。我们几个孙子都喜欢奶奶,在她的房间可以放开撒泼,奶奶总是喊着让我们下来,不听话就打我们的屁股,我们根本不听,因为她总是打不疼我们。

我认识奶奶有点儿迟,但一点也不影响奶奶在我心中的印象。一个妹妹头,两边用给夹子固定,黝黑黝黑的头发,像黑色的锦缎一样光滑柔软。约莫是年轻时候干的活多,两个括号腿走起路来,特别像企鹅宝宝,摆过去,回过来,不急不慢,稳的很。

周围的人都说奶奶命好,一直被妈妈伺候着,就算妈妈很累的时候也没让奶奶干过活。我也好像隔代遗传了我的奶奶,不会做饭,只会吃。奶奶不说话只笑着,因为我知道,奶奶能说的着的人是我们,这些她的孙子们。爷爷奶奶结婚后,爷爷就一直在学校,一周回来一次,每次回来都要和奶奶吵架,爷爷吃公家饭,自然不理解奶奶一人带着这么多儿女的辛苦,更不懂这些子人一天吃什么,出多少工分,拿什么喂饱肚子,一心教学,当他的校长。

我出生那年,奶奶一看妈妈生的是女儿,没好脸色,让妈妈很寒心。爷爷不一样,说我生的好,刚好他的工资破百,学校给他奖励了一台二八大杠的自行车,他很开心,还给我取名。就这样,我一直爱着我的爷爷,因为爷爷喜欢我。长大后,每次放假回来,奶奶总是偷偷给弟弟给钱,弟弟也不给我说,我也不说破,再后来,奶奶开始偷偷给妹妹给钱,我还是没有,但我很奇怪,从来没有生过气。

我心里知道,奶奶那些年独自带着妹妹,把妹妹养大,妈妈很知足,很感恩,也就不要求奶奶再干什么活儿,只要她好好的活着。

奶奶总是给我们唱毛主席的歌,唱歌的时候两眼睛特别有光,也只有我们在听她唱歌,听完后还要嘲笑她唱歌土。

如果生命有遗憾,奶奶的痛应该是对堂弟的亏欠,她总是偷偷抹眼泪,责备自己的大意才让堂弟烫伤。直到现在,我才懂得,有时候这或许就是命吧。如今堂弟已经长大,成才了,也当上了老师,不知道奶奶临终前释怀了没。

自古离别从未缓,唯有思念悠远长。弟弟总说幸好放假带着辰辰去看了奶奶一趟,要不然就再没机会了。奶奶应该也很开心,她的大孙子带着她的曾孙子去看他,还给他买了好吃的,应该有她最爱吃的蛋糕吧。我就没有弟弟那般幸运,我还有几个好消息要告诉奶奶的,就这样只能封存在心里了。或许,奶奶的爱一直偏颇着吧。

编辑/王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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