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程应峰:文人的书房
现代大学网 2023-10-06 16:00

文人,都有一种书房情结。在小家屋檐之下,享受了人间温情、世俗烟火之后,书房,常常成为人们心目中极好的去处。再困窘的文人,都想辟出一方空间作为书房。

书房,自然是读书用功的地方。为什么要读书?从古至今,人们都有共性的认识。古人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是人们对书寄予的美丽情感、美好愿望。现代人说,知识就是力量,知识就是财富。这正是古人说法的翻版。古人的很多言论,在现代依然有着不可轻掂的分量。毕竟,人生有限,时不我待,在知识经济时代,我们所拥有的绝大部分知识是从书本中获得的。无论何时,书都是人生路上的灯塔,是人类永远的朋友。

书房里,书桌是必不可少的。或简陋或精致的书桌,可以供人读书、写字、作画,甚至在它面前沉思。一张桌子能被当作书桌,是一种幸运。“桌”最早为“卓”,有高而直立之意。在古代起居方式还处于“跪坐”与“盘坐”之时,为便于手臂的活动,书桌的高度还较矮,桌面短而窄。到了唐末五代,起居方式转变为“垂足而坐”时,书桌才随之变高、变长、变宽。古代有书桌、画案之分,书桌附抽屉,画案则没有,是站着作画时所用。当然也可以将画案当书桌使用,集“作画、写字、读书”于一体。

书房作为静心品书、修身养性的独立空间,其中带有古韵的木质书桌极具魅力,质朴自然的木纹,光可鉴人的清漆,让人有如置身山水情境之中。其韵致风情足以让人沉醉,读书、品茶、写字、画画……在诗情画意中享受岁月静好、沉静悠然。

中国古代文人的书桌之上少不了文房四宝—笔墨纸砚,以及配套的笔筒、笔架、砚滴、水盂、笔洗、镇纸、熏炉、印盒、印章等。而文房四宝中,最能传世的一宝是砚台,别名润色先生。南宋陆游则将“文房四宝”称作“文房四士”,有诗为证:“水复山重客到稀,文房四士独相依。”

古代文人除了吟诗赋文外,基本上都能书能画,因此他们一生都离不开笔墨纸砚这四样东西。人们互赠礼物,大抵就是具有雅致意味的文房四宝。一物一心,雅趣共赏,心意转换,勾连着人与人之间美好的情愫和友谊。《红楼梦》第十四回中,就连向来不问人情世故的黛玉,自苏州老家回到贾府时,也不忘把从苏州带来的“纸笔等物分送与宝钗、迎春、宝玉等”。

而现代文人的书房,若是没有一台可资使用的电脑,若是没有网络覆盖,那也有些说不过去了。可以说,书房内物品及配置的变化,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文明与进步,它是一定历史时期鲜明的文化符号。

文人的书房,其情趣品位,因人而不同。刘禹锡为自己的书房写有《陋室铭》,这个“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的地方,成为许多读书人羡慕和向往的去处。然刘禹锡潇洒飘逸、不慕名利的背后,却是三度搬迁的经历。他的书房是名副其实的陋室,只能容下一床、一桌、一椅。但因为刘禹锡自身的原因,使这“陋室”显得文雅闲适。蒲松龄的书房,名为“聊斋”。相传,他在创作《聊斋志异》时,为搜集素材,常设烟、茶在路边,过路人只需到此讲讲故事或聊聊天,便可免费享用茶水。一旦听到有用的“材料”,蒲松龄就立即整理成文,其书房“聊斋”之名,也因此而来。

文人的书房,是文人的心之所属、心之所安、心之所在。陈子善说:“作为一个读书人,希望拥有一间书房,哪怕只是斗室、陋室,应该是可以理解的,并不属于过分的奢求。因为书房是他与中外先哲今贤心神交会之处,是他的独立思想得以萌生的策源地,也是他的自由精神得以休憩的理想场所。”的确,于文人而言,书房是必须的,得一专门环境,便可以进入潜心读书、潜心写作的人生状态。

文人的书房,韵味无穷,不仅是思想的栖息地,更是一个可资触摸且舒张自如的精神世界。其中的布设,体现着书房主人的喜好,也沉积着深厚的人文内涵,更盈溢着传统文化恒久的暗香。

我一直以为,一个在世俗繁务中生活工作的人,总有厌于周旋、倦于角逐的时候。而能躲避这些的最佳场所不外是家,而家中最清静的地方自然是书房。书房可大可小,大有大的精彩,小有小的妙处。进入书房,捧书在手,其间况味,只有一个将身心沉浸在书页中的读书人才能够深深体会。书房内置一闲床,困了,躺下,回味着床头或书架上某本书中的某个细节或片段,又怎能没有一份无言的感动?

时间久了,日子长了,世俗的灵魂便在书香的熏染下变得纯粹、澄澈而豁达。怪不得叶梓在《书房散记》中说:“上有天堂,下有书房。”如果说书是灵魂栖居的地方,那么书房便理所当然地成为灵魂走动的地方。

本文来源:《月读》2019年第7期。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与我们联系,我们将及时处理。

编辑/王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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