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期来临，“研学游”持续升温，产品丰富程度明显提升，在某平台上，7月研学旅游搜索热度上涨203%，超过亲子游大盘涨幅。研学游大热背后，一方面乱象也随之出现，另一方面，大火的研学团也促进了旅游市场的繁荣，带来了新兴职业的发展。即日起，北京青年报半两财经将陆续推出三期系列报道，盘点研学团火热之后对大众带来的诸多影响，通过记者系列调查，还原研学的本质，为消费者梳理总结出如何正确选择靠谱研学的标准。
“宣传说可以进北大清华、与学霸一起交流、成为朋友，实际上连门都没进。”近日，有家长向北京青年报记者反映，花5000多元送孩子参加清北研学营，没想到承诺的景点不兑现还随意更改行程，说好的两荤两素的餐食却变成了馒头和粥。近期，“研学游”持续升温，一些乱象也不断出现，有家长花了大价钱给孩子报名，实际体验和广告宣传有很大出入，直呼“被欺诈”：研学游，没研究、没学到，甚至没游好。
5000多元报名清北研学团
连校门都没进
暑期来临，国内旅游市场也呈现火热态势。相比以往，2023年的研学游关注度更高，产品丰富程度明显提升。同程旅行大数据显示，7月“研学”旅游搜索热度上涨203%，超过亲子游大盘涨幅。
根据国家旅游局2016年12月发布的《研学旅行服务规范》中的解释，研学旅行是指以中小学生为主体对象，以集体旅行生活为载体，以提升学生素质为教学目的，依托旅游吸引物等社会资源，进行体验式教育和研究性学习的一种教育旅游活动。从分类来看，研学旅行产品按照资源类型分为知识科普型、自然观赏型、体验考察型、励志拓展型、文化康乐型。
然而随着研学热潮的出现，其中也存在着不少乱象。
河北的叶女士告诉北青报记者，今年3月份在刷短视频时无意间看到了清北研学游的宣传广告，宣传中提到可以进北大清华、与北大清华学霸成为朋友，并给予指导、激发梦想，还能参观北京著名景点。为了让11岁的孩子提前感受下高等学府的氛围，便报名了六天五晚的暑期游学营, 5000多元的费用并不包含往返北京的交通费。
然而，实际情况却让叶女士有了巨大落差。“北大清华没进去、主办方随意更改行程且从不告知，甚至提前结营。说好要到的故宫、中国科技馆根本就没去，还有的景点只是停留在门口，或者下车几分钟拍个照就走了。”叶女士说，当时就是冲着北大清华的名头才给孩子报的这个研学营。宣传中声称授课人员是北大清华的状元学霸，但主办方却不提供任何证明证实学霸的身份，带团人员就是搜索内容下然后照着阅读。
住宿条件差
两荤两素成了馒头和粥
更让叶女士气愤的是，孩子的饮食也得不到保障，比如承诺两荤两素，可偶尔只提供馒头和粥，“有时候回营地晚了不提供饮食，仅提供三个小面包和火腿肠。”叶女士表示，团内有几十人，都是十几岁的孩子，不少孩子回来之后，都发烧了；也有人反映住宿环境很差，厕所的卫生条件差；一开始要求家长给孩子6-8套衣服，但实际上这些天只允许穿营服。
叶女士认为，他们的行为不仅涉嫌虚假宣传还是商业欺诈行为，于是向12345进行了投诉，然而，维权又出现了难题。叶女士表示，由于她是与外地的一家文旅公司签订的合同，可负责运营的主办方却是北京的一家旅行社。“签合同的时候，深圳的公司说他们是北京那家旅行社的分公司。但现在只能对签订合同的公司投诉并进行沟通，这家公司却表示只负责招生对运营不予以任何答复；投诉无法对主办方运营公司做出任何要求。”
北青报记者根据叶女士提供的两家公司的名称查询发现，7月19日，北京的这家旅行社因“通过登记的住所或者经营场所无法联系”的原因被列入经营异常名录。涉及深圳的这家公司的投诉也出现在多家媒体的报道中，其中有位家长收到该公司发布的“关于不能进清北的情况说明”。但发表声明后的第二天仍然带着学生去参观。声明中提到，“7月初以来，针对个别机构的违规操作，北京大学和清华大学因此处理了相关人员和机构，校方收紧了入校参观口子。本机构的入校申请虽然合理合规，却也不可避免地遭受了波及。”
有清华北大学生揭露研学游内幕
研学游是否是智商税?
据驴妈妈旅游网发布的《2023暑期出游趋势报告》显示，目前该平台研学游产品预订数据已超过2019年同期，北京最为火爆。其中文化主题研学游人气位居前列：无论是跟着课本去打卡中国的名山大川、人文古迹，或者去全国各地博物馆参观“国宝”文物，都成为热门选择。
不过，有不少人提出质疑，研学活动搞得有点乱，有些就是旅游，到底研究什么，学什么，可能连组织者自己都没搞清楚。而所谓的学霸讲课，能起到的作用有多大，也是要打个问号的。
近日，有清华北大学生向媒体反映研学游的内幕，据报道，济南一公司举办清华北大研学活动，并邀请清北学生给暑假学生们分享经验。但他们去了之后发现宣传和事实严重不符，家长给学生花了钱报了名，名校游变校门口打卡，旅游项目草草了事，住宿郊区有的房间为临时搭建，有的孩子需要打地铺，无法按时吃饭、甚至被教官殴打。据企查查APP显示，被曝光的这家公司经营异常，原因为通过登记的住所或经营场所无法与企业取得联系。公司年报信息显示，该公司2020年至2022年期间，公司参保人数为0人，且没有旅行社资质，不符合国家旅游局发布的《研学旅行服务规范》。
认证为历史博主的网友“螺旋真理”表示，研学游是学校书本知识的补充，目的是为了让受教育者接触到实物、社会以及风土环境，但在实际情况中，研学游是机构提供的服务性商品，缺乏标准和共识，所以泥沙俱下、良莠不齐。一般来说，游是各类“研学游”都可以保证的，如果安排得当，比如强度适合不适合参与人员，选择的学习地点能否满足宣称的目的，住宿饮食是否舒适，是考量游的关键点；研主要体现在内容安排上，参与教育的施教者水平、研究的程序合理不合理，比如有没有预习材料、学习材料包，实体参观有没有和讲座总结、动手活动相结合，都是考量研的关键点；学主要体现在效果上，有没有好的总结、有没有复习指导、有没有推荐的读物甚至有没有简单的测验，也都是考量学的关键要素。
研学团的孩子们在北大校园内 摄影/张慧婧
“螺旋真理”认为，研学游是否是智商税，主要看组织的水平。水平低的话如果价格高于普通旅游产品即是智商税。当然，有些家长其实把研学游看成“临时托儿所”，是不是智商税则要看能否满足这部分家长的实际需求。
游有余而学不足
相关监管要跟上市场发展
今年3月在“中国研学旅行发展报告·绍兴发布”活动中，全国人大教育科学文化卫生委员会主任委员雒树刚曾公开表示，研学旅行产品与其他旅游产品的根本区别在于以“学”为主不是以“行”为主，研学旅行没有“行 ”肯定不行，也达不到学的效果。但研学旅行中要始终把握“学”是中心、是目的，“行”是途径、是载体。要寓学于行、寓学于游。如果忽视“学”，仅靠“游”去吸引中小学生的研学旅行，是主次颠倒，也是没有生命力的。有没有本事把研学旅行做出水平、做出质量来，主要是看游得好的同时是不是学得好。现在，研学旅行中最容易出的问题是游有余而学不足。
雒树刚认为，研学旅行必须与中小学生所学的课程紧密结合、必须与中小学生的接受能力紧密结合，必须与中小学生兴趣爱好紧密结合。否则就失去了研学旅行的针对性。研学旅行一定要体现实践性。研学旅行的本质在于让中小学生亲身体验，不仅是看一看、转一转，更要有动手的机会、动脑的机会、动口的机会、表达的机会。这是研学旅行与其他旅游相比的独特之处，也是研学旅行与课堂教学相比的独到优势。
雒树刚指出，现在，我国研学旅行蓬勃兴起，旅行社、教育机构、咨询机构等都争相抢滩研学旅行市场。我国研学旅行市场刚刚发端，很不健全，研学游市场存在着良莠不齐、高度分散的问题。政府部门要高度重视对研学旅行市场的监管。
雒树刚认为，首先要有标准。标准决定质量，有什么标准就有什么质量，只有高标准才有高质量。现在我国研学旅行市场监管不到位，从根本上说是缺少标准。要制定研学旅行准入标准、资质标准、产品标准、运行标准、内容标准等，有了标准，依据标准严格监管。同时，要抓紧研学旅行全要素体系建设。研学旅行是一个完整的体系，是一个完整的产业链条，包括研学基地、研学线路、研学教师、研学课程、研学安全。这五大要素构成研学旅行的完整链条。 “现在每个要素都培育不够，五大要素更不能形成有机整体。这都是我们努力的着力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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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宋霞
编辑/樊宏伟
